战场上打得激烈,书院里的学子们也没心思上课,裴烟已经无数次发现很多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讲的东西上了。结束后,裴烟单独叫住了容明瑞,“容同学,我看你刚才状态不佳,是有什么心事吗?”
容明瑞本来不想跟裴烟说的,可他又找不到其他可以倾诉的人,犹豫再三,他还是开口了。“裴先生,我想从军,可家里人不同意。”
裴烟记得容明瑞在读书上是很有天赋的,在这一届学子中也是书院先生们重点关注的对象。不过她也没有立马反驳容明瑞的说法,而是问,“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方便跟我聊聊吗?”
既然都开了头了,容明瑞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他点点头。裴烟带着他出了书院,在华安街找了家茶馆,两人要了个安静的雅间,上了一壶清茶,两碟点心。“听了一下午的课饿了吧,我们边吃边聊。”
裴烟提起茶壶想给两人倒茶,容明瑞见状人立马清醒了,他站起身想要接过裴烟手中的茶壶,“先生,我来。”
“没关系,谁来都一样。”
在书院讲究尊卑礼仪是为了震慑学生,可出了书院的大门,裴烟不会特意地摆先生的架子。她尽量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轻松一些,这样在之后的谈话中容明瑞才会尽可能地放松自己,说出自己真正想要跟她说的话。容明瑞待裴烟如师长,单独跟她待在一起本来挺局促的,但慢慢得在裴烟温和的语气中也放松下来了。他慢慢开口,“不怕裴先生你笑话,我很小就有一个军营梦,但家里一直希望我考科举入仕为官。我自己赚不来银子,吃穿都是家里的,也就得听家里的话好好读书。那时候觉得读书科举也能做一个为民谋利的好官,所以也就在书院蹉跎了这么多年,但现在科举取消了,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正常,这时我才发现入军营比科举更容易实现我的抱负。”
“你跟家里人说过你的想法吗?”
裴烟问。“还没有。”
容明瑞颓然地摇摇头。他是家中独子,他知道家里人寄予在他身上的厚望,也深知他们不会让他上战场过刀口舔血的日子。裴烟没有说一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安慰人的话,而是一针见血地问,“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瞒着家里人偷偷地投军,还是遵从他们的想法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裴先生。”
容明瑞叫了裴烟一声想要说点什么,但嘴巴张了张还是闭上了。他流着容家的血,享受着容家给他带来的荣华富贵,理应为容家的未来牺牲自己的志趣,可想到以后又有些不甘心。容明瑞看着裴烟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裴先生,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回去好好理一理你的想法,要是真的确定走投军这条路,那就心平气和地跟家里人商量,不要吵架也不要意气用事,这些都解决不了问题。”
“裴先生,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裴烟突然失语,看来容明瑞的内心确实很挣扎,这是想在她这里得到支持。“只要你不为奸犯科,不违背世俗道德律法,世上的事就没有什么对不对的,只是站的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罢了,这才有那么多的支持和反对。只要你觉得这条路是最适合你的,那它在你这里就是对的。”
容明瑞没再说话,但很显然他把裴烟的话都听进去了。“回去好好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说完后,裴烟起身,“我还有事要忙,你要是还想不通的话可以再坐一会儿,点的东西记我账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