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1 / 1)

我把细微事物收集起来,

  好在未来贫瘠的日子里,

  让过去的微光带给我温暖。——安德烈·艾席蒙

  ——

  凛冬将至,京州迎来初雪这天,叶桑榆期盼的自由终于来了。

  2年时间,她在高墙里度过,从起初的绝望丧气,到现在的喜怒无形于色,其中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站门口刚要回头,门卫喝道:“别回头,往前走。”

  叶桑榆身子僵了僵,继续往前走,门卫吼:“一个姑娘家家的,再别来这里了。”

  她笑意很凉,能选择的话,谁会来这里?

  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奔驰,无需细看,她也能一眼认出,那是向非晚的车。

  车子果然从前面绕过来,车辙碾过她的脚印,停在身边。

  车窗落下,是向非晚的秘书冬青,她奉命来接叶桑榆。

  叶桑榆没搭理,自顾往前走。

  车子蜗牛似地跟在后面,冬青矮头低身叫她:“叶小姐,您上车吧,天很冷,您穿得很少。”

  叶桑榆不上车,冬青没办法,拎着衣服下车,挡在她前面,商量:“叶小姐,那衣服您穿上行么?”

  她一身浅色单衣,被风吹得鼓鼓的,整个人像是要被风刮走。

  冬青低头恳求:“叶小姐,这是向总的意思,您别为难我行吗?”

  “青姐,你现在对我很客气啊。”

叶桑榆双手插兜,站在原地,“一口一个叶小姐,向总教你的?”

  她认识向非晚已久,与冬青也是熟识,让她们生分的,自然不只是2年的分离。

  “不是。”

冬青双手拎起衣服,抖了抖:“您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先披上。”

  她侧身躲开,淡声道:“向总想表示歉意,那得有点诚意,她亲手把我送进去的,不亲自来接我,说得过去么?”

  冬青面露难色,挡住要走的人,给向非晚打电话说明情况。

  向非晚听完没有片刻犹豫:“我现在过去,”她顿了顿,补充道:“让她先在你车里等。”

  她没动,站在路口望着穿过枯林的晨曦,阳光细碎,星星点点地坠在蓝天上。

  一样的蓝天,一样的朝阳,一样的空气……但一墙之外的世界,分明是不同的。

  叶桑榆近似贪婪地呼吸着,冷空气浸润进肺部,寒凉冷冽,胸腔被刺激得痉挛,有些疼。

  **

  远处传来车压过雪面的咯吱声,也是叶桑榆熟悉的红色法拉利。

  向非晚很多辆车,每辆她都坐过,这辆车坐得最多,因为她喜欢红色。

  偶尔出租车从这边经过,法拉利变道缓缓驶向她,记忆如潮水用来,胸腔的闷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2年前,也是一个雪天……叶桑榆只回想开头,立刻逼迫自己停下来。

  向非晚从车上下来,她穿了一件米色的绒风衣,细腰上绑着漂亮的腰带。

  她总是精致又得体,发丝高挽,鹅颈线条优美。

  五官立体精致,多一份赘余,少一分欠缺。

  冷白的肌肤,没有半点笑。

  叶桑榆定定地望着她,被戴上手铐那天她也是这副冷性薄情的模样,似乎她们的情分都是假的。

  叶桑榆插在兜里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她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画面,像是优秀的演员,提前在心中演练,她现在脑子里也在想着,如何报复。

  向非晚一步一步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个子比她高半头,她正好能看见向非晚喉间那颗痣,点漆似墨,烙进雪白肌肤。

  四目相对,叶桑榆的视线笔挺锋利地盯着她。

  气氛陡然紧张,冬青连忙过来打圆场:“天太冷了,先上车再说吧。”

  她刚伸出手,向非晚已经打开副驾驶车门,示意叶桑榆坐进去。

  叶桑榆望着向非晚,面无表情。

  向非晚终于主动开口:“先上车。”

  她淡漠道:“上车?这次又要把我骗哪去?”

  一开口,积压2年的暗黑情绪往上冲,她的心口灼灼地烧着,眸底是压抑的怒火:“向非晚,我等了2年了。”

  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足够能说服她的理由。

  “先上车。”

向非晚坚持,她冷笑:“你还指望我继续听你的?”

  她招手拦了辆车,上车前回眸昂首道:“我给你时间,理由随你编,必须让我心服,否则,”她顿了顿,眉目凌厉,阴郁道:“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叶桑榆坐上出租车,车轮扬起的雪向后飞,风一吹,落在向非晚的脸上,很凉。

  “向总。”

冬青算是她们关系的知情者,走到今天这一步,很是无奈:“您一夜没睡了,要不然我先开车送您回去,您休息会。”

  叶桑榆的车子,消失在茫茫白雪尽头。

  向非晚轻舒口气,摆摆手,让冬青先走。

  冬青的车子开出很远,车镜里的人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团黑影。

  她拐了弯,停下车,打了个电话,唉声叹气:“我总感觉不大妙,桑榆现在对向总怀有很大的恶意。”

  那头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被最爱的人送进去,不恨才不正常,向总肯定有打算,你盯着点,向总这一周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就是啊。”

冬青低头叹口气,“桑榆出狱,向总昨晚就在这里等,让我过来接,桑榆非要叫向总过来,存心让她难堪,最后自己坐车走了,这不是白折腾么?”

  冬青抱怨着,不时回头看路口那团影子,很久之后才离开。

  “现在才哪到哪,桑榆啥性子,你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人也有些无奈,“向总日子不能消停,咱们都留点神。”

  **

  冬日阳光刺眼,却不暖,一路开到枫林园,她还没缓过来。

  司机师傅扬起下巴,透过车镜看了她好几眼,笑嘻嘻地问:“美女,咱能扫个码不,我没现金。”

  “不能。”

叶桑榆淡声道:“拒收人民币,犯法。”

  司机不笑了,不大情愿,接过钱去旁边的超市换钱。

  枫林园,是京州市旧城区的高档小区。

  她进门时,注意到门卫都是陌生的面孔,再看他们棉服后面的字,都是华信安家,她记得之前是另外一家。

  一路往家走,偶尔碰见小区的人,面孔都挺生,她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11栋,她仰头,跺了跺脚。

  里面正好有人出来,她顺势进去,一股热气扑面,她一个激灵,冻僵的身体有些麻。

  电梯左右张贴的海报,一个是华信集团旗下物业公司的宣传,一个是华信集团的新楼盘展示。

  她眯了眯眼眸,视线最终落在电梯前面LED屏上,正播放着华信集团的宣传片。

  主角自然是华信集团的总裁,向非晚,她与身俱来的高级感,在人群中永远最耀眼夺目。

  初见时,叶桑榆被她惊艳迷人的厌世脸迷了眼,浑身散发着疏离感,高冷又禁欲,她一眼万年看进心里去了。

  叮,电梯到了11层,一路走到1108。

  她抬起的指尖颤了颤,输入刻进脑子里的521108。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时隔两年,她又回家了。

  **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阳光透过巨大落地窗射进客厅,照得空气中细尘萦绕。

  房间的陈列如初,角落的绿植生机盎然,她伸手摸叶子,没有半点灰尘。

  她站在客厅中央,仍有中不真切感。

  房间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她长舒口气,打开电视。

  正在播放晨间新闻,漂亮的主持人,介绍即将到来的2018年度企业家评选,候选人照片逐一闪过,那张高级冷艳的脸庞,眸光深邃,还是那副冷性薄情的模样。

  我要站在万众瞩目的位置,充斥每一个角落,只要你睁开眼睛就会看见我,避无可避。

  这是向非晚曾经放下的豪言,她似乎做到了,叶桑榆丢下遥控器,去翻冰箱,里面的吃喝摆放整齐,显然是向非晚提前布置过了。

  她猛地关上冰箱门,走进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掌心和手臂的红痕,像是图腾刻在她的肌肤上,她每次看见都能想起2年前的那个雪天,也对向非晚恨起来。

  她急需睡一个好觉,洗完澡饭也没吃就钻进被窝。

  只是噩梦如期降临,梦里又是向非晚骗她,把她送进去的画面。

  她拼命地叫喊,掌心被抠出血,昏黄路灯下,白雪簌簌落成一道屏障,向非晚脸色苍白,表情冷森阴郁。

  她哭得喘不过气,她在梦里试图抓住向非晚的衣领质问她,现实中,她挣扎扑腾着,从床上掉下来。

  咣当一声,她摔得有点蒙,躺在地板上,盯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家,不是第一女监502,没有那位哑巴室友,没有奇怪的肥皂味。

  她摸了摸脸,泪水已经凉了。

  **

  叶桑榆躺在地上缓了会儿,起身去了书房打开电脑,良久输入向非晚的名字。

  热搜词条#向非晚董正廷世纪婚礼#

  热度最高的微博,是一组婚纱照,她穿着高定婚纱长裙,优雅端庄,精致到闪闪发光。

  旁边的男人,高大魁梧,一身西装衬得身形颀长,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热搜祝福,多达几十万条,点赞和转发更是堪比流量明星。

  叶桑榆定定地看了很久,她去客厅,拿起桌上的手机,拨出烙进骨子里的那串数字。

  嘟——

  号码没换。

  第三声,电话被接起,那头传来温润干净的声音:“到家了?”

  她淡声道:“要结婚了,都不给前任送个喜帖么?”

  “你要来?”

  叶桑榆眉眼弯着,眸光却是冷漠到极致,反问道:“你不欢迎?”

  她不等向非晚说话,凉凉地哂笑道:“你的担心是对的。”

  “你……”

  “我会毁掉你的婚礼。”

  向非晚没顺着她的话茬,反而说:“你要来,我让人给你送喜帖。”

  “我希望向总亲自给我送。”

  向非晚静默半晌,说:“好。”

  她倒是真敢,当晚就送来了。

  叶桑榆捏着烫金的喜帖时,后槽牙几乎咬碎了。

  向非晚站在门口,语气如2年前的每一日相似:“先好好休息吧。”

  随后,她回身嘱咐冬青:“婚礼当天,你来接她。”

  冬青应声,向非晚转身要走,叶桑榆骨子里豢养2年的洪水猛兽冲出来,她几乎是下意识抓住纤细的腕子,猛地将人拽到房间。

  下一秒,将门狠狠地踹关上,冬青脸色大变,只来得及喊一声向总。

  叶桑榆将人压在墙上,虎口卡着她的喉咙,用力的指节泛白。

  向非晚微微低头,盯着她黑亮的眼睛,声音嘶哑:“你想干什么?”

  她清冷地笑,一字一顿道:“我说过的,向非晚,你的第一次必须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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