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绣心中不由有些感动,虽然秦言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没什么正形,但内心还算细致,连父亲的忌日都记得,看向秦言的眼神都有些温暖。可下一秒。秦言一抬手,“啪”打了个响指。“哗”从四周出现了一大帮精兵,各个手上拿着祭拜用的贡品,纸钱和纸元宝,各种祭品应有尽有,有序的在道路两排站好。杨锦绣瞬间无语至极,抱着手臂说道:“合着你早有准备啊。”
秦言干笑两声。“本来也是想在你父亲七七的时候,去祭拜他的,这些东西当然是提早准备好了。”
杨锦绣瞥了一眼祭品,准备的倒是齐全。“算你的良心没被狗吃完,看在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我不跟你计较,带路!”
……乘坐马车,一路疾驰。一直行驶到树林深处,下车步行。杨锦绣来过一次,凭借着记忆,沉默寡言的走在最前面。脑海里,不停涌现着与父亲锻炼嬉戏的画面,仿佛父亲还没死,那些美好的瞬间,似乎就是昨天发生的事。直到眼前豁然开朗,刻着“杨再兴之墓”的石碑伫立在眼前时,杨锦绣的思绪才彻底被拉回现实。眼泪犹如决堤的海岸线,“噗通”一声跪在墓前。“爹爹,女儿来看您了!”
一边说着,一边拾掉坠落在石碑上的落叶,还用衣袖轻轻擦拭墓碑上的浮灰,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对父亲的哀思。秦言没有打扰杨锦绣,给精兵们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将准备好的祭品摆放好。精兵们心领神会,轻手轻脚的办事。秦言提着一打纸钱,跪在杨锦绣旁边,边烧边感叹。“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杨锦绣抹了把眼泪,看向秦言。她曾经发誓,见到杀父仇人,一定要将他的脑袋割下来,替父报仇。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杀父仇人,她对他的恨意却没有当初那么浓烈。人人都说秦言有多么好,多么与人为善,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也确实如旁人所言的那般值得敬佩。但父亲死在他手下,也确实是不争的事实。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杀了他又有谁能如此,真心实意的对待百姓。杨锦绣内心纠结不已,她恨自己没有那么果断,恨秦言是个百姓爱戴,正直仁义的好人。秦言指了指陵园的西北角。“你看那。”
杨锦绣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竟然看到一座石像。“是父亲的雕像!”
她慌忙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竟然真的是父亲的石像!石像栩栩如生,未然耸立,傲立天地,眼神注视着远方。杨锦绣更是悲从心中起,不解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秦言缓缓开口解释道:“英雄惜英雄,我敬重你父亲,只不过我们立场不同,只能为敌,但他却是个可敬的对手。”
“将他的石像修在这,时刻注视着潼关,也算是补偿他未了结的心愿。”
杨锦绣泪眼婆娑,没想到这个杀父仇人竟然如此用心。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身为将士,早晚有一天会战死沙场,这是父亲的宿命,也是杨家人得宿命。能遇到像秦言这样,为敌人修建陵墓的胜者,也算是父亲的荣幸。只是她心有不甘,满腔恨意无处发泄罢了。眼泪肆意的顺着脸颊滑落。赵姬儿上前抱住杨锦绣。“哭吧虎妞,使劲儿哭出来就好了。”
杨锦绣趴在赵姬儿怀中放声痛哭。秦言带着精兵们默默退出陵园,留给杨锦绣足够的空间发泄。哭了好半天,赵姬儿的衣服都被杨锦绣哭湿了,她这才缓缓抬起头,抹着眼泪问道:“三公主,你说那个混蛋言王,真的是个好人吗?”
赵姬儿帮她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微笑道:“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我认为,他不是人。”
杨锦绣轻轻抽泣两下,目光灼灼的看着赵姬儿。“他是天上下凡的神仙,无所不能,受万人人所敬仰,无与伦比,谁与争锋。”
杨锦绣的杀气这才消散。“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赵姬儿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宽慰道:“相处久了你就知道,时辰不早了,太阳就要落山,给杨将军道个别,就回去吧。”
杨锦绣听话的点点头,再次跪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恋恋不舍的跟着赵姬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