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买了各种药以及冰袋,还弄来了两颗热乎乎的熟鸡蛋,可这一通急救下来,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鹿溪的脸颊依旧肿得很明显,嘴角的伤口也看着非常严重。鹿溪一个下午都没有走出过办公室,有什么事情都是周琳跑进跑出,这让鹿溪十分感激。临到下班,鹿溪这才想起商礼会来接她,可她这副样子……要不然自己先走好了?可回家了照样还是逃不过商礼的眼睛。正犹豫不决时,商礼已经到了,打了电话给鹿溪,笑着说:“今晚吃小龙虾好不好?听朋友推荐了一家不错的小龙虾店,我们吃吃看。”
商礼的声音平和愉悦,说话的时候好像心情不错,鹿溪都能想像到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嘴角上扬,狭长的眉眼微微半眯,漫不经心,慵懒十足。她无声叹了口气,也不纠结了,从抽屉里拿出口罩,遮住脸颊后,打卡下班。今天不是奥迪S7,是辆香槟色迈巴赫,贵得鹿溪拉开车门的时候都不由屏住了呼吸,刚一坐稳她就忍不住问商礼,“你是卖车的吗?”
可就算卖车,车也不是他的,他也不可能每天都换来换去的开这些豪车。商礼没回答,而是盯着鹿溪被口罩遮住的脸,鹿溪顿时心虚地正襟危坐,两手乖巧放在腿上,视线盯着挡风玻璃,就是不敢和商礼对视。商礼把她这些举动都看在眼里,黑眸一眯,“鹿溪,脸怎么了?”
鹿溪口罩下的嘴张了张,脑子一空,随便扯了个谎,“感冒了,会传染的。”
商礼没吭声,但身体靠过来给鹿溪系安全带,鹿溪手忙脚乱推他,“我、我自己来。”
商礼瞥她一眼,还是什么都没说,无声发动车子驶了出去。鹿溪知道,商礼肯定看出了她在说谎。车内没人说话,鹿溪觉得窒息,坐立不安,她不时悄眯眯扭头打量商礼,商礼那好看的下颚微微收紧,薄唇紧抿,看上去生人勿近。鹿溪看了半晌,这才后知后觉,在她和商礼平时的相处中,如果不是商礼主动靠近她,而且还和颜悦色、幽默风趣地和她说话交流,她可能都没勇气打破沉默,至少像商礼现在这样冷酷漠然的样子,她有点怕他。不知不觉间,迈巴赫停在了商场楼下,鹿溪透过玻璃朝外面看了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附近应该没什么小龙虾餐厅吧?她偷偷瞥一眼商礼,商礼已经解开安全带下车了,鹿溪只能也赶紧跟着下车。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商场,商礼熟练地推了个购物车,鹿溪茫然跟上,她寻思着是不是要采购东西。汗颜的是,她完全不知道家里缺什么,就连家里那个大冰箱里面的食材还剩多少,她都一无所知。她跟着商礼先去了蔬菜区,商礼不像一般男人买个菜还得打好几个电话询问,他很有主见,精挑细选。鹿溪像个隐形挂件,有些尴尬不安地伴他左右,就连主动和他搭讪,她都没那个勇气。逛了一会儿,购物车逐渐被装满,商礼推车去排队,鹿溪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结了账,商礼拎两个购物袋往出走,鹿溪这才伸手抓住其中一个购物袋的手提口,“我提一个。”
商礼瞥她,目光幽深,鹿溪被他看得口干舌燥,也不管他会不会同意,几乎蛮横地把购物袋夺到自己手中。商礼也没跟她争,鹿溪夺了购物袋就先行一步,走在商礼前面,商礼见此,倒是放缓了脚步,他盯着鹿溪单薄倔强的背影,眉目一转,掏出手机打电话。没一会儿,商礼跟了过来,他个子高,腿长,鹿溪两步他一步,很快追上她。上车后两人还是没有说话,鹿溪脑子乱哄哄地靠着椅背,神情有些呆滞,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骗商礼,夫妻之间,最忌讳不诚实。其实她也没想过要骗商礼,可她实在没脸告诉商礼她是被她妈给打得见不了人的。脸上的痛一直火辣辣地烧着,嘴角也不怎么敢动,回家进电梯的时候,鹿溪惴惴不安,难道她和商礼新婚的首次冷战就要这么来了吗?商礼指纹开门的时候,鹿溪瞅着他高大伟岸的背影,一冲动就想告诉他实情,但门开了,涌到嗓子眼儿的冲动又咽了回去。进屋,中央空调立马打开,酷暑热气很快被阵阵凉意驱散。商礼回屋洗澡,买的东西都提进了厨房。鹿溪呆坐在客厅沙发上,脸上的口罩还没有摘,商礼的卧室非常隔音,他一进去后,就与世隔绝,鹿溪什么声响都听不到。不是说要吃小龙虾吗?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情想这种事。确认商礼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后,鹿溪决定回房洗澡,等洗完了,就跟商礼坦白。镜子里,鹿溪盯着脸颊上那已经不甚清晰的巴掌印,到底不是完全看不见,她要是顶着这副尊容强行让商礼相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说商礼会不会信,首先她自己就没脸再扯这个慌。嘴角比脸颊肿,毕竟那里撕裂了,嘴巴一动,牵动肌肉,疼得鹿溪嘶嘶不停吸气。速度很快地洗了个战斗澡后,鹿溪换好睡衣,顶着半干的长发,离开卧室。客厅里静悄悄的,难道商礼还没有洗完?鹿溪蹑手蹑脚,先探出脑袋瞅了一眼,沙发上没人,显然商礼不在。但很快,厨房那边传来了声响,商礼在做饭吗?这个念头一起,鹿溪心里瞬间难受起来,商礼忙活一天,下班了本来想放松地吃吃小龙虾唠唠嗑,结果被她气得连话都不想说,回家了还得准备晚饭。鹿溪惭愧到脸都红了,闪婚这几天,她不仅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商礼的照顾,现在更因为自己的不诚实,把原本好好的夫妻氛围,弄得一团糟。鹿溪往厨房走去,“商礼。”
她扬声,到门口的时候,她梗着脖子大声说:“对不起,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