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以防看错,鹿溪停下脚步,往近靠了几分。老爷子突然转过头来,吓了鹿溪一跳,她本能往旁边的树后面躲,老爷子没看到她。但却是让鹿溪确认了这人就是商老爷子无疑。“怎么了?遇到熟人了?”
女客户看鹿溪这行为,也跟着停下脚步,不过她没有半分好奇的样子,只是耐心站着等鹿溪。鹿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没有,认错了。”
她有点郁闷,心想她躲什么呀,就算被老爷子看到,她又有什么可心虚的呢!“那里我看挺好,比较干净,也没什么人。”
女客户继续往前走,鹿溪赶紧跟上。到了湖边,鹿溪一边慢吞吞给鱼钩挂鱼饵,一边偷偷打量女客户,她觉得女客户的心情好像非常沉重,也不愿意和她交流,之所以约她出来,大概也只是想找个人陪她吧。女客户保持着沉默,鹿溪也没打扰,她不太熟练的把鱼钩抛进湖里,然后坐在凳子上,坐等鱼儿上钩。钓鱼这事还是刘总教她的呢,当初她救了刘总后,刘总对她就格外好,说什么救命之恩,做牛做马都不为过,鹿溪当时还小,有点被吓到,不知所措,但刘总很有分寸,教她很多东西,出去玩也要带上她。鹿溪觉得自己那时的性格并不好,过于内敛,和人相处也有点神经质,但刘总硬生生把她掰扯了过来,给予她极大的信心,无孔不入的鼓励她,甚至后来把厂交给她打理,也是为了锻炼她。刘总对鹿溪来说,亦师亦友,在她心里占据着不可撼动的地位。鱼钩传来的拉扯感让鹿溪回了神,鹿溪急忙提起鱼竿,结果发现钓了颗小草,就很乌龙。她重新甩钩,又静坐了下来。头顶乌云越来越重,鹿溪觉得今天可能要下大雨。这种想法没过五分钟,突然电闪雷鸣,鹿溪吓了一跳,赶紧收拾东西,对一旁的女客户说:“看来要下大雨了,今天估计钓不成了。”
女客户唇角动了下,“嗯,我也觉得。”
大雨来得很急,转瞬就把地面下起了泡,鹿溪和女客户都湿透了。两人跑回车里,鹿溪看着女客户先驱车离开,她刚要启动车子,突然想起什么,商老爷子之前是一个人在那里钓鱼,现在雨势汹汹,也不知道老爷子离开湖边了没有。心里有了忐忑,鹿溪就没办法安稳离开。她坐了片刻,又跑下车,雨珠瞬间铺天盖的朝她的脸上身上砸来,雨点过大,砸得她直咧嘴,太疼了。车里也没伞,车也开不进小路,鹿溪只能顶着大雨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跑。到了老爷子钓鱼的附近,鹿溪扯开嗓子放声喊,“老爷子?老爷子?你走了没有啊?”
没人应她,耳边全是大雨咆哮而下的声音,这声音哗哗响得震耳欲聋,鹿溪听不见别的声音,只能往湖边更靠近一些。湖边虽然修了台阶,但青苔过多,很滑,鹿溪走得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抱住那棵树,眯着眼透过模糊的视线,往湖里张望。“老爷……”话还没喊完,她就看到湿漉漉的湖边,老爷子只留一个脑袋露在水面上,湖水荡漾,不停冲刷着他的脸。鹿溪大惊失色,一瞬间毛骨悚然,整个人惊骇的尖叫了一声。“老爷子!”
鹿溪冲了下去,在老爷子的身体即将被湖水卷进湖里之前,她抓住了他的肩膀,半跪在地上不停抚摸轻拍着老爷子毫无血色的脸,“老爷子?老爷子?”
老爷子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已经昏了过去。鹿溪无助的四下里张望,可大雨倾盆,周围钓鱼的人都早走了,就算现在她放声大喊,也不见得就能喊来人。与其浪费时间,鹿溪只能咬着牙奋力将老爷子推着坐起来,她试图背他,可老爷子昏迷中没办法辅助她,而想要回到安全的地方,还得踏上一段儿台阶。怎么办?她力气有限,不可能背得起老爷子的。“老爷子,老爷子?醒醒,醒醒?”
鹿溪欲哭无泪,急得团团转。她突然站起往岸上面跑,台阶打滑得她差点一头栽进湖里,幸好她连滚带爬稳住身体,上了岸,她伸长脖子大声呼救,可老天爷好像是诚心和她作对,她张嘴没喊几声,雷声就轰隆隆的盖过她所有的声音。鹿溪又冷又怕,整个世界都被大雨侵袭,她原地站了几秒,扭头看到了旁边的树。鹿溪快速折了树干,又胡乱拔了些湖边的草,铺在打滑的台阶上,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硬是把老爷子拖上了岸。大雨已经把世界都下白了,鹿溪眼前什么都看不到,雨水刺激的她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手腕突然被攥住,力大无比,鹿溪一惊,低头看向半靠在她怀里的老爷子。老爷子眼睛睁不开,脖子上的青筋却突了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老爷子声音虚弱,但语气很凌厉,他可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以为有人要对他不利。“老爷子,你醒了?太好了。”
鹿溪半跪着伸手挡在老爷子眼睛上方,希望老爷子能看到她,她大声说:“是我,鹿溪,您摔倒了,我不知道您情况怎么样,我们得去医院!”
老爷子情况不妙,反应很缓,半天没说话,但他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楚鹿溪,不过他攥着鹿溪手腕的手,力道一下子松了很多。鹿溪看到了希望,不由更大声地说:“现在我要背您去车里,您得帮我使把劲儿,不然我背不上您。”
老爷子好像没听太懂,不过鹿溪扶他往起站,他倒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鹿溪急忙弯下身,她想,当年她既然能背得动刘总,那么如今,她自然也背得动老爷子。“对,抓住我的肩膀,好,要起来了!”
鹿溪深吸一口气,紧咬牙关,浑身所有力气就往一处使,用力到太阳穴上青筋暴突,她不敢再说话,生怕一口气泄了就站不起来了。老爷子比想像中的还要重,鹿溪脸都憋得通红,两腿因为承受不住过大的压力,而不停打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