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礼赶走了佣人,没一会儿又有别的佣人跑过来,但都被商礼拒之门外。鹿溪心情一落千丈,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只问商礼,“你的衣柜在哪里?”
这个房间太大,刚刚经历了浴室那一番狼狈折腾后,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其他地方探索了。商礼大步走进衣帽间,没一会儿拿出一件黑色衬衫递给鹿溪,鹿溪接过就要往浴室里走。“鹿溪,对不起,这事怪我,是我没有安排到位。”
鹿溪一声不吭地回了浴室,她换上商礼的衬衫,又把自己湿透的衣服拿出来,她问商礼,“你这个房间都没有洗衣机的吗?”
她刚刚在浴室里找了一圈儿,但没找到。商礼皱眉,看着鹿溪手中的衣服,他说:“等下让佣人拿去洗干净。”
鹿溪一愣,看样子商礼平日也不会自己洗衣服,至少在他做大少爷的时候,他不会亲自动手。可他在御水湾的时候,他大少爷的身份还没有暴露的时候,他会自己洗。鹿溪无所适从,她难以适应商礼身份转变带来的种种落差,曾经熟悉的人,明明就站在眼前,可她却感觉到有点不认识他了。不过衣服得洗干净,她明天还要穿。“好。”
她点头,“那就麻烦佣人了。”
看着商礼将衣服拿出去,鹿溪心生离开的念头,她觉得这个地方真是处处都充满了陌生的气息,她现在只想回到熟悉的家里。腰突然被搂住,商礼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她,“抱歉。”
鹿溪站着没动,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小题大做,佣人也是无意之举,商礼昏沉了一天,不记得也非常正常。其实真的没什么,要怪,只能怪她突然闯入这个地方,打乱了这里的平衡。“没事。”
鹿溪摇头,想要离开的话始终卡在嗓子眼儿,她扭头看商礼,男人目光恼怒,相当自责,鹿溪说不出口,只能若无其事地说:“你饭还没吃完呢,先吃饭吧。”
“不吃了。”
商礼自己还生起气来,他抱紧鹿溪,“明天我让人把你需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保证你以后来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鹿溪心想,她以后不想来了,真的,这个地方,她难以适应,一点都不想再来了。所以她对商礼说:“我还是喜欢待在御水湾。”
商礼立马就明白了鹿溪的意思,他松开她,表情僵了半天,才强颜欢笑,“我也喜欢御水湾。”
鹿溪的头发还在滴水,商礼说:“我给你吹干吧。”
鹿溪拒绝,“你手臂不方便,不过你还是帮我找一下吹风机吧,我自己吹。”
吹风机在哪里,她刚刚也没有找到,现在她也不敢乱翻。商礼眉心紧拧,她问鹿溪,“佣人刚刚没先带着你熟悉这房里的环境?”
鹿溪怕他找佣人的麻烦,反正她明天就走了,没必要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她说了,但我拒绝了,不过不要紧,不是还有你嘛,你快去帮我找,水都滴到我脖子里了,难受。”
商礼一声不吭去给鹿溪拿来吹风机,鹿溪随便找了个插头插好电,房间里很快就响起吹风机的嗡嗡声。鹿溪在这嗡嗡声里,不停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今天的难堪、狼狈,以及种种的不适应,等她明天离开后,就会烟消云散,她会忘掉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不愉快。吹好头发,鹿溪才发现商礼不在屋里,她大致能猜得出他去干什么了,她想出去叫他,但脚步迈开后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商礼很倔,并不是她叫他回来,他就会放弃他目前想做的事情的。鹿溪坐在椅子里等商礼,她已经打量过商礼的床好几次了,很大,不出意外的话,她今晚会睡在这里,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压到他的伤口,她有点担忧。没一会儿,商礼进来了,他从鹿溪身后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脸颊,“困了?”
鹿溪笑道:“有点。”
“那你先睡,我去冲个澡。”
鹿溪一听就赶紧拉住商礼,“你手臂上还有伤,绝对不能碰水。”
“没事,我避开一点就行了。”
鹿溪见商礼坚持,她沉下脸来,“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难道你非得让我提心吊胆惶恐不安你才满意是吗?”
心里积压的火气突然就如同火山爆发,商礼中枪这个消息,仿似悬在鹿溪头顶上的剑,她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她在庄园里待了一天,精神紧绷,刚刚又在女佣面前出糗,鹿溪再强的自制力,也差不多要崩溃了。鹿溪站起身来,眼眶通红地瞪着商礼,“你明知道我会非常担心,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尖锐的吼声响彻房间每个角落,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鹿溪惊慌又无助,“商礼,你知不知道我在听到你中枪的那一刻,我有多么的害怕,我感觉我已经死在了当时,我感觉世界已经毁灭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她是这样的惊恐,当时面对蜂拥而来的各种情绪,她在这万千恐慌中只能强自振作,虽然后来她确认了商礼平安无事,擦伤算不得什么,只要不殃及性命,那就是万事大吉。可这件事情的后遗症实在过于强烈,连鹿溪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随时都能崩溃。鹿溪满心酸楚,呜咽出声,“商礼,你这个混蛋!”
身体猛然被用力抱住,鹿溪的眼泪落在商礼的肩膀,她呜呜地哭着,浑身发抖,悲伤到无法控制。“对不起,鹿溪,对不起。”
商礼的愧疚难以用言语表达,只能一声又一声不厌其烦地说着鹿溪最讨厌听到的对不起三个字。偌大的房间,鹿溪的呜咽声此起彼伏,声声砸在商礼的心中,疼得他脸色惨白,手臂上的伤口什么时候裂开他都没有察觉,猩红的血渗透纱布,格外触目惊心。“我明早就走,这个地方我不想再多待一天。”
鹿溪深吸一口气,“你好好养伤,我有时间会再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