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何时已经下的非常大了,地面上都冒起了泡泡。“慢点走,我已经让管家出去接了,你就不要再出门了,外面雨大,会淋湿的。”
商礼拉住脚步匆忙的鹿溪,扑面而来的水汽潮湿冰冷,鹿溪心里纳闷,“万宇宸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这么大的雨,他怎么一个电话都不给她打?鹿溪看着珠帘似般密集的雨珠倾盆而落,她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心慌,这种感觉很奇怪,完全说不清缘由,但就是胸闷气短,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没一会儿,管家就和司机带着万宇宸进来了。下车的万宇宸浑身都是湿的,少年抬眸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死寂绝望,鹿溪的心骤然一沉,急忙就要下了台阶去迎他。“你别动。”
商礼急忙拉住鹿溪,管家已经撑伞带着万宇宸走上了台阶。鹿溪看着眼前这个淋成落汤鸡的少年,想到两天前意气风发的万宇宸,再看看现在这个一身黯然的万宇宸,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而且还是大事。“姐姐。”
万宇宸喉咙嘶哑,紧咬着唇,一脸委屈。“先进屋。”
鹿溪没问发生了什么,而是扭头让佣人去拿毛巾,她伸手拉住万宇宸潮湿的手腕,发现他的肌肤冰凉一片,鹿溪心里的那股心慌越发不可收拾。老夫人等人都发现了万宇宸的不对劲,大家赶紧张罗着先给他擦干。可他浑身已经湿透,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商礼看了片刻,说:“我带他上楼先冲个澡,等换身干净衣服再说,不然他肯定生病。”
万宇宸低头紧紧挨着姐姐,听了商礼的话,他也不跟他走。可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水差点就要弄湿姐姐的衣服,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在漫无目的情况下,跑到这里来了。“宇宸,先去上楼换身衣服,有任何事情等你下楼我们再说,好不好?”
鹿溪柔声哄着万宇宸,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瞧着万宇宸的样子,也不像是十万紧急。万宇宸头一次这么失礼,他浑身湿透,走过的地方都得重新打扫,理智恢复了许多,大脑也清醒不少。他点头,跟着商礼上了楼。看着上楼的万宇宸,老夫人眉头紧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向鹿溪,鹿溪也是一脸莫名。老夫人想了想,猜测,“难不成万家出了什么事?”
可下一秒,老夫人又说:“最近也没听到跟万家有关的什么消息呀!”
鹿溪摇头,“万宇宸来的时候也没给我打电话。”
周书韵在一旁,心思单纯地说:“总不可能是失恋了吧?”
鹿溪和老夫人面面相觑。老夫人沉默片刻,觉得周书韵说的有理。“现在的小男生小女生,确实非常容易早恋,我还记得王家的那位小少爷,小学的时候就已经交了好几个女朋友呢!”
这么一说,刚刚凝重的气氛就缓解很多。可鹿溪心里的那股心慌却还是萦绕不散,但她又不愿意把事情往坏处想。倘若真是万宇宸失恋,那倒问题不大。没一会儿,万宇宸跟着商礼下了楼。鹿溪无声和商礼对视,商礼冲她摇头,意思是他什么都没有问。万宇宸身上穿着商礼的衬衫裤子,算不上合身,但总比湿衣服要舒适很多。佣人上了热茶,鹿溪递给坐到她身边的万宇宸,“来,先喝几口热茶,暖暖身体。”
万宇宸双手接过,小声说:“谢谢姐姐。”
鹿溪留神打量他的表情,发现万宇宸的眼睛始终灰蒙蒙的,好像被一层悲伤覆盖。她隐约觉得,应该不是失恋这么简单。老夫人兴许是觉得万宇宸当着大家的面不好意思讲,她便借故几个衣服花样在楼上,带着周书韵上了楼。管家和佣人都被老夫人悄悄支开。商礼是不可能乖乖上楼的,但为了尊重万宇宸,他拿着电脑去不远处的桌前办公。等人都走了,鹿溪才问万宇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万宇宸眼睫一颤,本想着这是自己的家事,不应该打扰鹿溪,他今天这么冒失地跑到这里来,已经很不成体统。可他一抬头看到鹿溪关切的眼神,他的鼻尖又忍不住酸了起来。发现万宇宸好像说不出口,鹿溪暗想,难道真是失恋了?可她又觉得万宇宸这样的性格,不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跑她这里来寻求安慰。意气风发的少年都很要面子,失恋对少年来讲绝对算得上失败惨痛的经历,宁可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会轻易将这些失败告诉别人。就在鹿溪想着要怎么安慰万宇宸的时候,万宇宸突然说:“姐姐,我妈妈出事了。”
鹿溪神色一僵,苗卉芝怎么了?万宇宸放下茶杯,单手掩住了瞬间通红的眼眶,“她从楼上摔了下来,情况很不好,医生说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鹿溪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是万菲菲的珍珠手链断了,我妈妈下楼的时候不小心踩到珍珠上,重重滑摔了下来,全身多处骨折,现在还在IUC病房里没有出来呢。”
鹿溪胸口的窒闷一下子就铺天盖地,她愣愣盯着无声哽咽的万宇宸,难道这两天她一直心浮气躁,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你、你已经去过医院了是吗?”
鹿溪看着万宇宸,“找专家了吗?专家也是这么说的吗?”
她自己问着,又想到以万崇霄的身份财力,自然是什么好的专家名医都找过了。万宇宸点头,“找了,能找的都已经找过了,但是……”万宇宸也不想悲观,他想告诉自己妈妈一定会醒过来的,肯定会醒过来的。可今天在ICU里看到妈妈浑身插满仪器的样子,听着那些专家说了那么多可能性,可最后却敲定要嘛变成植物人,要嘛死亡,再没别的选择。万宇宸真的万念俱灰。他只是出国参加了一个比赛而已,他还等着妈妈给他做庆功饭,他还想在妈妈的见证下和鹿溪结拜姐弟……“姐……”万宇宸难过的只能小声叫鹿溪,“姐,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