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耳朵还是很灵敏。不过刚刚鹿溪和老夫人下楼的时候,他正在思考怎么处置商雯,实在是商雯让他过于伤心,以至于情绪起伏过大,回来这么久都迟迟无法平息。听到鹿溪的声音,老爷子猛然抬头,看着鹿溪瘦了一圈儿眼睛通红的样子,他顿时胸口一堵。“爷爷。”
鹿溪抱着暄暄上前,暄暄扭头看向老爷子。小家伙杏眼明亮,这几日蔫巴无神的样子已经逐渐消失,她冲老爷子挥了下手,小嘴巴里啊啊叫着,像在打招呼。老爷子赶紧伸手握住暄暄的小手,眼眶里泪花闪烁,情绪激动,他仔细打量暄暄。看着暄暄终于是振作了起来,老爷子用力吸了口气,将满腹情绪强势压了下去,这才展颜一笑,对鹿溪说:“一路奔波,辛苦你了。”
鹿溪瞬间哽咽,自责地说:“对不起,爷爷。”
“一家人说这个干什么。”
老爷子站了起来,慈爱地拍了下鹿溪的肩膀,“回来就好,先吃饭吧。”
“啊啊!”
暄暄不满,老爷子都没理睬她。老爷子一怔,暄暄身上久违的活泼劲儿让他赶紧伸手就要抱暄暄,“你这个小家伙,这几天可真是吓死太爷爷了。”
暄暄不让抱,小脸一转埋进妈妈怀里。她刚刚只是逗老爷子,又不是真的想让老爷子抱。老爷子见状,哈哈笑了起来,大手试了试暄暄小脚的温度,这种正常体温让他感慨万千,“你果真是离不开你妈妈,这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呢?上学的时候难不成还要你妈妈跟着你吗?”
老爷子想的这么远,倒是让周围的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客厅里凝重几天的紧张气氛消失不见。晚餐后,暄暄因为嗓子不舒服,没吃辅食,鹿溪吃完饭就给她喂奶,等女儿慢慢吞吞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才抱着女儿走向客厅沙发。鹿溪刚刚已经试着给商礼打了电话,但还是打不通。按手术时间来讲,现在早已经结束了,不过那个地方寒流要持续好几天,大雪不停,岛上信号应该短时间内没办法恢复。鹿溪盯着手机胡思乱想了片刻,随后赶紧打住。抱着女儿坐到沙发上后,看一眼老爷子和老夫人。老爷子和老夫人认为她才回来,这几天奔波非常累,不想让她烦心。老爷子说:“等下暄暄要输液,这样消炎比较快,她这几天吃了不少苦头,嗓子得赶紧治好,万一留下什么病根,那就不得了了。”
“我已经让管家去叫医生了。”
老夫人话音刚落,医生就提着医药箱走了进来。事关女儿的身体安危,鹿溪也不敢马虎。一行人上了楼,进了鹿溪的卧室。暄暄看到医生的时候,似是认出这不是什么好人,吓的赶紧往妈妈怀里钻,而且还不停哼唧,非常害怕的样子。医生无奈,这几天为了给暄暄治病,他确实没少压迫暄暄,可但凡暄暄稍微乖一些,他也不至于那么‘粗暴’。“没事,你扎吧,我压住她。”
鹿溪紧紧搂着女儿,不让女儿去看医生的面孔。可暄暄已经察觉到危险,一个劲儿的挣扎。当月嫂抓着暄暄的脑袋,医生将针头扎进暄暄的额头的时候,暄暄哇一声撕心裂肺哭了出来,声音惊天动地,沙哑的嗓子都像是被她给喊出了血。“好了好了,暄暄好了。”
老夫人心疼地赶紧小声哄暄暄。老爷子在一旁皱着眉干着急,满脸的心疼。鹿溪更是针头扎在女儿头上,却疼在她的身上一样,整颗心都疼的难以呼吸。她抱着女儿不停哄,反复用脸颊去碰女儿的脸颊。“暄暄乖啊,输液了就不难受了,明天就能大口大口吃奶了。”
“暄暄听话,妈妈陪着暄暄,暄暄不疼啊!妈妈抱着暄暄呢!”
暄暄哭的脸都憋红了,老夫人于心不忍,老爷子这个铁石心肠的人,已经受不了的跟医生说:“取了吧取了吧,不输了。”
“老爷子,您和老夫人先出去吧。”
月嫂硬起心肠,把两位看不下去的老人赶出去。医生快速给暄暄粘好胶布,瞥一眼满脸心疼的鹿溪,他说:“你喂奶试试。”
以往没有母乳,暄暄一定是要抗争到底的。可在医生扭头走出卧室的时候,鹿溪将母乳送到暄暄嘴边,哭嚎不止的暄暄立马被安慰到了,她抽噎着手忙脚乱蜷缩在妈妈的怀里,委屈的边哭边吃。鹿溪一直拍着女儿,又亲又哄。几分钟后,暄暄安静了下来,只是眼泪还是伤心的不停往下掉。月嫂将纸巾递给鹿溪,不敢轻易靠近暄暄,怕又惹的暄暄嚎啕大哭。鹿溪接过纸巾,对月嫂说:“这里我看着,你去跟老爷子老夫人说一声,让他们别担心。”
月嫂擦了把额上汗珠,又盯着暄暄看了片刻,瞧着暄暄已经闭上眼睛乖乖吃奶,虽然小嘴里不时委屈的哼唧一声,但好歹是能接受输液了。月嫂出去后,鹿溪这才用纸巾轻轻给女儿擦眼泪。暄暄扭头看她,泪水沾湿了眼睫毛,她伤心地抽噎着,像是在责怪妈妈一般。鹿溪心痛难当,轻轻晃动女儿的身体,“对不起嘛暄暄,妈妈知道错了,妈妈以后再也不离开我们暄暄了,好不好?”
暄暄哼唧一声,虽然听不懂,但妈妈温柔的表情和声音,却可以让她感觉到这几天以来从未有过的安全。暄暄重新吃起母乳,小手抓着妈妈的衣服,缓缓闭上眼睛。等暄暄输完液已经深夜一点多了,暄暄一直没醒,睡的相当安稳,这倒是让鹿溪松了口气。月嫂陪鹿溪在卧室里睡,只不过月嫂是睡榻榻米,半夜还得起来留神暄暄的情况,怕鹿溪一个人照顾不过来。鹿溪悄悄下床洗漱,顺便再试着拨打商礼的电话。无法接通已经成了这几天唯一的声音,鹿溪也不气馁,心里期许着会有好的结果。可当她回到床上,和女儿依偎在一起后,又不自觉地胡思乱想,商礼的手术,总不可能会失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