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气氛融洽,聊一些细碎的家常。商铭威是真的高兴,和老爷子老夫人说话时,眉眼都舒展愉悦。原来鹿溪还担心他离婚后郁郁寡欢,现在看他这样,又放下心来。饭后,商铭威和老爷子老夫人去了一楼的书房,谈回商宅的事情。商礼早上没有上班,工作很多,钻进了二楼的书房。鹿溪则将暄暄推在车车里,悠哉的在一楼超大的空间里消食。何巧樱打来电话,说想一起逛街转一转,鹿溪无奈,“我还要带孩子呢!”
当了妈妈后,很多时间都由不得自己了。“商礼呢?他不能带吗?”
何巧樱郁闷,“那我去庄园找你好了。”
“行啊!你过来,厨子这两天研发了新的甜品,口味非常棒,你一定会喜欢的。”
鹿溪知道何巧樱心里难受,想找个人说说话。何巧樱没一会儿就过来了,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好吃的。“这是给暄暄的,之前逛街买的一些玩具我也拿了过来。”
何巧樱见到鹿溪后,先将一大包东西塞给鹿溪,说是暄暄的玩具。鹿溪眉心直跳,“不是让你不要再乱买了嘛,她玩不过来的。”
“玩不过来看一眼也行啊,见识要从小抓起。”
何巧樱振振有词。鹿溪无语。暄暄的玩具真的已经多到需要专门空出一个大房子给她装了,婴儿房的仓库都快要装不下了。“暄暄,干妈抱抱。”
何巧樱伸手就要抱暄暄。鹿溪拍她一下,“先去洗手。”
何巧樱的手刚刚开了车,还提了东西。“你跟我一起去洗。”
何巧樱扯了扯鹿溪的衣服。鹿溪抱着一直盯着何巧樱看的暄暄,点头,“行行行。”
两人洗完手,找了个安静的空间,坐下后佣人上了茶点,何巧樱说:“麻烦给我来一杯黑咖啡,谢谢,加浓的。”
坐在旁边的鹿溪一声不吭,她自何巧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何巧樱精神衰弱,眼底黑眼圈很重,大概是彻夜彻夜的睡不着。“喝点茶吧,咖啡太刺激了。”
鹿溪想阻拦。“没事。”
何巧樱不为所动,她笑一声,“这两天喝惯了,觉得怪好喝的。”
鹿溪只能让佣人去准备。空气沉默下来,暄暄手中玩具的小铃铛突然被她晃着响了几声。暄暄还发出高兴地笑声。鹿溪和何巧樱看过去,暄暄全神贯注地玩着玩具,那小模样和商礼认真时一模一样。何巧樱突然有感而发,“当初如果我也要个孩子,现在应该也已经生下来吧。”
鹿溪对上何巧樱有苦难言的眼睛。这双眼睛在宣宁出事前,还那么神采奕奕,可现在却已经被灰暗的丧气占满。何巧樱鼻尖有些发酸,“命运真的好会作弄人。”
鹿溪想劝,但又知道作用不大。她认为何巧樱是后悔当初没有和宣宁走到一起,死守了底线,造就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早知道我那么放不下他,我当初……”何巧樱来找鹿溪,无法避免要提起宣宁。确切来说,她已经要被自己心里的各种情绪冲垮了。“当初是他欺骗你在先。”
鹿溪不想让何巧樱走进死胡同。宣宁如今毁了一条胳膊,虽然让人十分难过,但这和何巧樱没有直接关系。“他故意戏弄你,让你以为他对你有多么的情真意切,你都打算要和他在一起了,结果他只把你当成替身。”
宣宁的原罪,并不能因为他胳膊的损伤而忽略不计。爱情里最受不得的就是欺骗戏弄,倘若何巧樱因为这一时的心软而又和宣宁纠缠进爱情的漩涡,只怕以后会伤的更深,更体无完肤。“你看宣宁就很理智,他自认为他配不上你了,虽然我觉得这属于无稽之谈,可如果他真的爱你,他就会勇敢,而不是放弃你。”
鹿溪没办法怂恿何巧樱因为宣宁损伤了一条手臂,就对宣宁格外开恩,好似过往那些见血封喉的伤害都不复存在。宣宁自己也是率先放弃了何巧樱,兴许他极大的自尊难以忍受自己的残缺,他认为就算他真和何巧樱在一起了,未来的日子也还是会因为他的手臂而让两人痛苦不堪。“所以我现在这么痛苦,只是因为我无法接受他的手臂出事,我的恻隐之心让我认为,他比我更痛苦,他也更需要我的陪伴,是吗?”
何巧樱茫然的很,她有点搞不清楚她当下这个阶段,她对宣宁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如果他的手臂没有出事,你还会有想跟他在一起的想法吗?”
鹿溪问。何巧樱眼皮一颤,苦笑着垂下头。良久,佣人都端来了咖啡,何巧樱才红着眼眶说:“会。”
鹿溪心脏一缩,果然是这样。何巧樱对宣宁,早已经弥足深陷,在宣宁未出事前的那些挣扎纠结,也不过是何巧樱难以自洽的各种折磨罢了。“现在他出事了,你更想和他在一起了,对吧?”
鹿溪问。何巧樱吸了吸鼻子,非常难过。“可他已经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那就遂了他的愿。”
“什么?”
何巧樱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她茫然又无助地看着鹿溪,“你让我,让我也放弃?”
“你难道会听我的话吗?”
鹿溪自嘲,她自己和商礼,尚且还是一本糊涂账。爱情这种东西,除了当事人,别人的意见和建议,其实并不能左右自己的决定。“宣宁现阶段会沉浸在手臂残废的痛苦之种,他没办法完全理性的去思考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情,他的本能让他抗拒你排斥你,他不希望你看到他不完美的一面。”
这是人之常情,就如同鹿溪今早不希望商礼看到她的眼屎一样。无非都是一种无处安放的不安罢了。如果不是因为在意,因为还爱着,又怎么可能还会在乎这些呢!“给他一点时间。”
鹿溪劝何巧樱,“你也不要成日里一直为这件事情耗尽所有心力,缘分很奇妙,如果命里注定有,那么就算现在耽搁了一点时间,也无伤大雅的。”
“巧樱,有些磨难,只是为了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