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柳书画可能时日不久后,病房里的气氛彻底安静下来。生死由命,甭管有多少钱,可治不了的病终究是没有任何办法,也是非常无奈了。过了一会儿,万宇宸又突然想起他亲妈的照片来,于是问苗卉芝,“妈,我亲生妈妈的照片你放在哪里了?”
苗卉芝其实很想问问万崇霄在去参加鹿溪婚礼的时候,有没有伺机和鹿溪表示一下歉意。可奈何万宇宸在场,她不好问。现在听儿子要看花云静的照片,苗卉芝下意识和万崇霄对视一眼。“怎么突然想看你亲妈妈的照片了呢?”
“我觉得或许我姐和我妈长得确实很像,要不然我外婆为什么总把我姐认成我妈呢。”
万宇宸就纯属是好奇,想看看鹿溪和他亲生妈妈到底长得多像。“在你和我爸卧室的哪个地方?”
少年好奇的心思一旦起来,不会轻易浇灭。苗卉芝没办法给儿子照片看,因为照片早被万菲菲弄没了。“我忘记了,等我回去了我找找看。”
苗卉芝找了一个十分糊弄人的理由。万宇宸不信,他清楚苗卉芝十分珍视他亲生妈妈的照片,又怎么可能不记得藏在哪里了呢。就在这时,鹿溪打电话过来,询问万宇宸几人是不是已经平安到S市了,还关心外婆坐了一路车,身体怎么样。万宇宸起身去接电话。苗卉芝这才急忙小声问万崇霄,“你和小溪说上话了没有?”
万崇霄也不知道那简单的几句问候,算不算说上话了。“就简单了打了招呼。”
苗卉芝难以置信,“你、你就没有主动找她说说话吗?”
万崇霄要真正的亲生女儿那里,怯场到根本就不敢靠太近,更遑论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和女儿说话了。“她不是很想和我说话。”
万崇霄很有自知之明,“她不喜欢我,甚至抗拒我讨厌我。”
苗卉芝忧愁地蹙起了眉头,她暗叹一声,“小溪肯定是心里怨着你了。”
万崇霄惭愧地抬不起头来。他后悔过去对鹿溪做的每一件伤了鹿溪心的事情,但凡他没有因为维护万菲菲而对鹿溪言辞那么激烈,说不定如今的局面也就不会如此的僵持。“她怨我是应该的。”
“可这件事情也实在不能怪你。”
苗卉芝安慰万崇霄,“小溪不是说等她婚礼完全结束,她就和商礼带着暄暄来S市嘛,到时候我们挑个时间好好跟她谈谈。”
万崇霄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她愿意来,我肯定非常高兴。”
“那得提早做准备,小溪一家三口来了之后要吃什么菜,住哪个房间,派哪几个佣人专门伺候,哦对了,暄暄要用的一切东西都得全部备下。”
苗卉芝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鹿溪了。万崇霄想到鹿溪要来,失落的心情又缓缓晴朗起来。他笑着点头,“我会一一都准备好的。”
当天傍晚,万菲菲回家,晚餐刚刚上桌,万崇霄和万宇宸都在。万菲菲因为已经劝动了冯业平的缘故,所以心情还算不错。她乖乖入坐,和看不出喜怒,以及明显对她不屑的万宇宸吃了一顿鸦雀无声的晚餐。饭后,等万宇宸回房,万菲菲叫住了准备上楼的万崇霄。“爸。”
万菲菲疾步跟着万崇霄到了万崇霄的身后。她不安又期待地问:“爸,这次你去靖城,关于我的这案子,你有跟鹿溪和商礼提吗?这两人的态度有没有稍微缓和一些啊?”
万崇霄面无表情地扭头。他看着这个虚伪阴险的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去有女儿的滤镜在,所以不管女儿做了什么错事,他都能给女儿找到合理的理由。甚至,他往往会因为觉得对不起亡故的前妻,而认为是自己给女儿的父爱不够,导致女儿患得患失,这才努力做出各种错事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可如今,眼前这个既不像他,也不像前妻的女子,她虽然在万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可她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属于万家。万崇霄多希望二十多年来的熏陶,即便没能让万菲菲变成真正的万家大小姐,但至少为人处事,甚至生意筹谋上,她再怎么也能有着过人之处。可惜,万菲菲在万家二十多年,眼界阅历手腕,都如她命里的血缘一样,麻雀再振翅,也无法翱翔九天。“这个案子已经不是商礼和鹿溪能说了算的,孙哲明肯定是要坐牢的,而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你。”
虽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万菲菲还是心灰意冷。“爸,现在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万菲菲依旧认为万崇霄没有使尽全力。这个作为父亲的男人,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纵使给了她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却从来不会为她拼力奔波,他总是有所迟疑。“爸,如果我妈知道我要坐牢,她肯定会痛苦到无以复加。”
万菲菲已经走投无路,到了要把花云静搬出来说情的地步。万菲菲暗自悲伤,沉浸在表演的痛苦之中。当然,她也是倾情演出,毕竟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可她只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种,却并未发现当她大言不惭提起花云静的时候,那一刻万崇霄的神情有多么的狰狞恐怖。倘若万菲菲在这个时候抬头,说不定万崇霄会毫不犹豫扭断她的脖子。“你妈如果知道你因为任性而造成车祸面临坐牢时,她当然会痛苦到无以复加。”
万崇霄再也不可能被万菲菲的眼泪给欺骗。万菲菲惊愕不已,她惊慌失措地看着万崇霄。“爸……”万菲菲深刻的感觉到,万崇霄要放弃她了。“爸……”万菲菲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犹豫片刻,突然问:“爸,如果我真的坐牢,那等我出来之后,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这一刻的万菲菲还是天真的以为,她所遮掩的那些秘密,苗卉芝也会看在母女二十多年的情分上帮她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