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九的态度如此坚定,大家也不由得纷纷点头。
本来刚才都有点被谷儿大伯说动了,这会儿听了张司九这话,才反应过来,那的确是不一样。 直接给了钱,那不就是承认自己医死的人? 张司九看了一眼太医署那边的人,并不直接点齐敬的名,跟程琳道:“太医署的大夫,都是领朝廷俸禄的。也是咱们大宋最顶尖那一波大夫。”“虽然谷儿的病是我们一起治的,但不如也请出太医署的陈太医署,亲自来看看这次的治疗有没有问题。毕竟,我们都还年轻。”
程琳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张司九,感觉有什么东西都快崩到自己脸上了——哦,是张小娘子心里的算盘珠子啊。 张司九坦然回望,一点不带心虚:有毛病吗?没毛病啊! 反正这个事情肯定是要走个流程的,我点明点个最厉害的,承认我的实力,没毛病吧? 不仅能让大家信服,我也能顺便蹭点好处…… 这一举双得啊! 程琳最终还是按照张司九的想法做了。 其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陈深严那头肯定也是得了风声的。 这会儿程琳一请他,他就也知道躲不过去,当即叹了一口气:“那便走一趟吧。”
陈深严过来后,和程琳寒暄两句,就直接切入正题:“其实这个病人,我早有耳闻。当时和张小娘子一起给谷儿治病的,正是我的徒弟,也是太医署的医助。”
“他每日都会与我汇报情况,用药什么,也会问过我。所以,其实严格来说,也算是我一同治疗的。”
陈深严笑了笑:“问题是没问题的。第二次开腹,也没问题。那种情况,只有这个办法。”
“其实如果不是张小娘子,第一次开腹就未必能成。毕竟就连我们太医署里,有这样医术的人也不多。”
张司九悄悄腹诽:不是不多,是没有两个。仅有的两个,年纪很大,且多年不动刀了不说,存活率还很低!老陈你这未免有点要面子瞎说了啊! 程琳惊奇的“哦?”
了一声,更忍不住问了句:“所以这么说来,没有张小娘子,只怕第一次不开腹,人就已经没了?”
陈深严点了点头:“也不敢说就一定会死,至少九成九会死。我也看过脉象记录,那情况,的确不好。”
“而且,张小娘子不是和家属都要签订手术同意书吗?”
陈深严看向张司九:“张小娘子怎么不拿出来?”
张司九腼腆一笑:“这一着急,忘了。”
陈深严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是在说:张小娘子,我可看破你的心思了。 张司九根本无所畏惧。 不就是想借机宣传一波,打个广告,为搬地方和医院开张做个铺垫和造势吗? 那就许你们有那点小心思啦! 张司九让听云去取出了手术同意书给程琳看。 那厚厚的十几页纸,程琳足足看了两刻钟。 那逐字逐句研究的。 研究完了,他问谷儿大伯:“你知道有这个吗?会认字吗?我给你读一读?还是你自己看?”
谷儿大伯认字的。 于是,程琳就让他上前来看。 手术同意书上,清晰明了写着一句:我已知晓手术风险,并自愿承担。 而且手术同意书是两份。 因为谷儿一共进行了两次手术。 所以,也彻底把谷儿大伯继续闹下去的心思绝了。 毕竟,还有啥闹的? 上头手印儿清晰盖着呢。 而且他也算是看出来了,程琳和陈深严都挺向着张司九的,两人根本就不可能说一句张司九的不是! 于是,谷儿大伯脸色很难看的提出既然如此,那自己这就离开。 程琳本来都要放人走了,大家也都觉得这件事情圆满结束了。 可偏偏张司九却出了幺蛾子。 张司九毫不犹豫出了声:“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程琳一愣:“那张小娘子的意思呢?”
张司九认认真真:“官是我报的,我告他污蔑和讹诈。这事儿您不判一下吗?”
她还特地强调:“我也是看过咱们大宋的律例的。”
这下,程琳只能问她:“讹诈这不没成吗?至于污蔑——你想怎么办?按照律例,那是要拉回去打板子的。”
于是张司九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再问程琳:“确定不罚款吗?我记得应该优先罚款吧?打板子多少有点疼。”
程琳看了一眼谷儿大伯,和颜悦色问他:“你是要罚钱,还是想挨打?”
二选一嘛,采取自愿。 程琳觉得自己还是好说话的。 然而谷儿大伯显然不这样认为。 他脸色很难看的看住张司九:“张小娘子,你就算精明,早早算计好了一切,可你如果真非要赶尽杀绝,小心闹个鱼死网破!”
张司九怕威胁吗?当然不怕! 她笑了,然后转头就又跟程琳告状:“您可听见了啊,将来我家或者我家里人有什么事情,第一个就得怀疑他!他当着您的面都敢威胁我,实在是太嚣张了!”
程琳就算脾气再好,这会儿对谷儿大伯也是没了好脸色:“慎言!这是天子脚下,还有王法!”
他也不等谷儿大伯选择了,直接替他选了:“既然我看你并无心悔改,便二者并罚吧。一会儿带回衙门,直接领罚!”
谷儿大伯愣了。 张司九叹了一口气:人要作死,真是拦不住啊。回头伤筋动骨的,说不定还要找到我来治! 她诚心诚意的建议:“要不你跟我好好道歉吧,我就看在你们家已经很不幸的份上原谅你。然后帮你求情。”
谷儿大伯气得差点没当场嚎叫起来。 不过,形势比人强。 谷儿大伯还是在亲戚朋友的劝说下,低头了。 他万分憋屈的跟张司九赔礼道歉:“这个事情是我的不是,我没闹清楚,就来找张小娘子你的麻烦,实在是不该。你就看在谷儿的面上,原谅我吧。”
张司九原本也没指望他能真心实意道歉,所以当即就点头原谅了:“看在谷儿面上,就原谅你这一回吧。”
她又转头看向程琳:“您看,这样是不是可以罚轻一点?”
程琳无奈:“张小娘子可真是个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