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这回也不客气了,直接道:“既是不说实话,那就先打个十板子杀杀威。”
刑部的官员笑道:“无妨,你这里撬不开的嘴,大理寺多的是刑罚,可以挨个试。”
那官员明明是笑着,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齐刷刷打了一个寒噤。 包括那两人。 十板子很快过去,那两人趴在那儿,起都起不来了。 尤其是那妇人,更主动招认了:“其实是有人指使的,不仅给了我们五十两,还允诺事成之后,再给我们五十!”
程琳立刻追问是只是他们的人是谁。 可那两人也说是蒙着面,带着帷幕,根本看不清脸。其他的描述,就是身高年纪,竟和之前行刑手说的没有两样。 这两人,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就连约定好事后给钱的地方,也只是一个地方,约定了时间,这个信息根本无法查下去。 程琳皱眉:“这人做好了全面的伪装,竟是查不下去。”
杨元璋缓缓道:“未必,周县丞还未审理。他的身份和其他人不同,并不是给钱就会办事的,若无把握,若无靠山,他不敢如此嚣张行事。他也不蠢,当知道事情一旦事发,他定会丢了乌纱帽。他必是得了别的好处。不过,他毕竟是官员,恐得移交给大理寺。”
他转头看向刑部的人:“这案子是该这么办吧?”
刑部的人点头:“是该如此。”
事已至此,这案子的确是只能交给刑部。就连杀婴案也只能延后,先把这个案子查清楚再说。 程琳叹一口气:“那我去找一找那婴儿的父母。”
张司九看一眼襁褓,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因此看向那对义兄妹的时候,才更厌恶:“能心狠做出这种事情,只怕他们身上还有很多的旧案,需得一一审问清楚才好。”
程琳自当答应。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继续审问的,再耗下去,反而就是耽误大家时间了。 于是,在杨修的主张下,大家就散了。 送走其他人之前,杨修特地说了改日让杨元鼎一一上门致歉。 就连程琳家的大门,都让杨元璋明日带着人去修补。 程琳摆摆手:“不必了。这件事情的确也怪我御下不严,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他看了看张司九,多少也有点歉然:“张小娘子受委屈了。”
张司九摆摆手:“这不怪您。您能秉公办理这个案子,就已经很好了。我未婚夫年少不更事,太冲动莽撞,明日定让他去给您修大门,外加赔礼道歉!”
杨元鼎也没有异议。 接下来,他们就送张司九回去休息。 张司九表示不回家,就去医院住宿舍。 回了家,杨氏他们天天看着,不知道多担心呢。 杨元鼎陪着张司九,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歉然道:“司九,都怪我来迟了。”
张司九闭上眼睛,感受着伤口的疼痛,忽然也有些委屈:“下次再跑快一点。”
杨元鼎“啊”了一声:“还下次啊?可别了,我宁可打的是我呢,打你算怎么回事?”
张司九也乐了:“说这句话时候没过脑子。那是不能有下次了。以后办事,还得低调点。不然以后只怕还得挨打。”
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话不是没道理啊! 杨元鼎说起这个就气不过:“这些人度量太小了。这么容不下女人比他们强?我觉得,肯定是太医署里哪个王八蛋!”
张司九“嗯”了一声:“这件事情,咱们自己背地里也查一查。你悄悄打听打听,太医署哪家不差钱,而且对我和我师父很厌恶,身边又有个中年管事的。”
“再悄悄打听打听,谁先开始议论这件事情的。你今天闹这么大,估计后续风波也不会小。那人最终一定会站出来,引导舆论。”
她把脸贴在胳膊上,“不行了,想不到了,我太疼了。我得睡会。”
杨元鼎把她脸上的头发拨开:“嗯,你睡吧,我守着你。陪着你。”
张司九应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到了医院后,四白就去给张司九的擦身子重新上药,杨元鼎就去和杨修和杨元璋他们汇合。 杨修看见杨元鼎,先问了张司九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大碍之后,才道:“这件事情,分明就是针对九娘的。如果不杀鸡儆猴,只怕后头还有人蠢蠢欲动。”
杨元鼎咬牙切齿:“让我知道是哪个龟儿子,老子不对打得他满地乱爬老子不姓杨!”
杨元璋瞪了弟弟一眼:“如此粗鄙!出去不要说你是我弟弟!”
杨元峰则是说了句:“打出伤来不行,我回去教你几招,到时候打人疼还不出伤。不行,我还是跟着你一起去。”
杨修:…… 他心累的摆摆手:“先不说别的,只说这件事情,咱们杨家肯定也会被拉着一起诟病。今日三郎做得不错,但到底太离经叛道。三郎,明日天亮,你就去宫门口跪着,自己请罪。”
杨元鼎点点头:“是。”
先发制人的道理,他懂。 自己先认了错,还很诚恳,那别人再继续跳着脚喊要打你罚你,那就是他不对了。 “我怀疑这件事情,也不全是因为九娘。”
杨修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太后过问朝政,已有些年头。现在官家年岁渐大,兴许也有人是想为这个事情做文章。”
“三郎,最近你就在医院中,不要到处走动,以防再有什么事情。”
他叹一口气:“这次九娘受了罪,你也要好好照顾九娘。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一切还有我与你哥哥们。咱们杨家,也不能叫人这么欺辱!”
杨修吩咐大儿子杨元璋:“大郎,回去你就拟折子,我们先请罪,而后,再上弹劾折子。那周县丞敢如此——咱们家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另外,还得悄悄的调查他们家,看看从前有没有犯事。哪怕这次的事情定不了他的罪,也要看看有没有别的事能入手!”
说实话,杨修认为,这次不扒了周县丞和他背后那人的一层皮,他自己都没脸继续混下去了——说是为国为民,那家里人也要保护好啊!家里人都护不住,算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