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云忍不住幽幽地说了句:“这样的人,就是凌迟也不为过啊。”
完全丧失了人性! 张司九也喃喃:“这是个疯子。”
杨元鼎叹一口气:“最可怕的是,朝廷里有些人,想要将这个连珠焰火,用到战场上去。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研究,这件事情可行不可行。”
张司九本来还觉得人太多,不好问炸药的事情,没想到杨元鼎就说了出来。 她几乎是立刻坐直了身体,然后直勾勾看住杨元鼎:“那结果呢?”
“我们研究了这么几天,也争论了这么几天,连饭都顾不上吃。现在基本就是分成了两派,一个是支持这个事情,另一个是反对这个事情的。”
杨元鼎放下筷子,兴趣乏乏:“官家还是有些心动的。”
谁还没个热血的梦想呢。 张司九“啊”了一声,她记得仁宗时期,一向不主战的,宁可给钱,也不想打仗啊。 杨元鼎一针见血:“官家毕竟还年轻。”
年轻人嘛,难免热血点,都这种事情,也热衷点。 “那最后被劝住了吗?”
张司九是真有点心慌,一想到打仗可能直接会导致乱世来临,她就害怕。毕竟,虽然是和平年代长起来的孩子,可那么多年,牺牲了那么多人才打赢的仗,还是从小就听说,从小就在电视里看见的。
打仗这种事情,她几乎是本能的不愿意。 杨元鼎神色有点微妙:“最后还是被劝住了。我爹说,国库没钱。然后,兵部倒是跃跃欲试的,被户部给撅了,说人口刚起来点,一打仗又得好多年才能休养过来。然后,宗室那边,也说了几句话,提起了刚办完太后娘娘的丧事——不宜打仗。”张司九一噎:“官家就不打了?”
杨元鼎点点头,同样神色复杂。 张司九干巴巴笑了笑:“挺好的。就是感觉这个事儿,他们都没考虑清楚呢?”
一会儿想打一会儿不想打的。 杨元鼎咳嗽一声:“事出突然,谁也没想清楚。官家估计也是脑子热血了那么一下。而且,熬了将近五天了,谁还有精力搞这个。”
“不过,最关键的是,对那工匠的处置。”
他再度叹一口气:“这个事儿,现在才是争论最大的。”
“原本犯下这么大罪,按律是当斩的。而且是斩立决。可他手里这个技术实在是牛逼——” 张司九叹了一口气。这个技术的确是牛逼,如果不是主动打仗,只是拿来防备他国,谁不动心呢? 就是她和杨元鼎这样知晓历史的人,也会忍不住动心——如果没有后头的战乱,该多好?是不是大宋就能多存留一些时间,是不是百姓就不会经历那些战乱,是不是,历史都要被改写? “现在,就看程琳他们这些人争论的结果了。”
杨元鼎重新拿起筷子:“反正暂时没有我什么事儿了。就把我放回来了。”
张司九瞬间就明白了杨元鼎的意思:如果要制作这些,杨元鼎肯定会被抓去做这个。 这件事情,是逃不掉的。 张司九想了了一下午,越想,越觉得,这个东西还是不应该提前出现的。 所以,晚上和杨元鼎回家后,她就和杨元鼎商量起这个事情。 杨元鼎扬眉:“你怕打仗?”
张司九点点头,又把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不仅担心打仗,也怕你有事。这毕竟不是你的专业。而且,这东西,杀伤力太大了,又没有很好的防护。”
“我不想你出事。也不想有朝一日,我会治疗这样的病人。”
张司九叹一口气:“有些去做过国际志愿者的医生回来,描述过那样的情景,太惨烈了。”
杨元鼎沉默片刻,才轻叹一声:“司九,你知道吗?我这次,是第一次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利用自己这些东西,去做一个重臣。”
他很被看重,但他的话,并没有任何重量,起不到什么关键性作用。 张司九点点头:“所以我想到了另外两个人。”
杨元鼎一愣:“谁?”
“陈琳。还有陈深严。”
其实也不是这两人有多厉害,主要是张司九就认识这两人。
杨元鼎又是一愣:“程琳也就算了,陈深严在这个事情上,根本就插不上话啊。”张司九轻声道:“可是他认识的人多啊。”
“我想过了,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炸药做不出来。那就是让该被绳之以法的人,被绳之以法!”
张司九声音更轻了:“唯有民意相逼才可。”
杨元鼎却没有如同以往一样支持张司九,他喃喃道:“这个事情太大了。我觉得我们都得想清楚。你也知道,靖康之难——如果有了炸药……” 张司九看住杨元鼎,缓缓皱眉:“所以,你也支持制作出炸药,以备不时之需?”
杨元鼎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头。 张司九抬手揉了揉眉心:“元鼎,炸药不是别的东西。你想想,那些会无辜死去的人。”
杨元鼎轻叹一声:“作为男儿,我总也还是有些要保家卫国的热血的。而且,我二哥……我不想将来有一天,他战死沙场。”
如果有了压倒性的武器,那就不一样了。 张司九看着杨元鼎,有些焦躁:“不是的。如果这个东西,我们有了,对方也不会落后很久,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一身本事都无法自保,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谁也躲不过。”
“简陋版的炸弹尚且有如此大的威力,你真做出了威力巨大的,你让这个世界怎么办?”
她有些无奈:“元鼎,你去看看这次那些受伤的人,你就知道,这种东西,到底有多恐怖。”
杨元鼎却没有立刻退让,反而轻声道:“我想一想。司九,这件事情不是小事。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怎么样才是错。”
张司九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点点头:“那你先好好休息,也尽快想一想。”
杨元鼎迟疑了一下:“司九,你会不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