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钱的快乐,不仅招银拥有了,就连张司九也忍不住拥有了。
至于心愿,招银的心愿很简单:弟妹平安,我赚钱。 张司九想了想,发现自己的心愿和招银的一样简单:我与亲朋都康健暴富! 摊主都被她们两个给搞得有些无言了,试探着提议:“小娘子不写个良缘吗?很灵的。”招银摆摆手,客客气气拒绝了:“不用不用,有钱最要紧。”
张司九咧嘴一笑:“我还小,不着急。”
摊主老老实实的写下了这两个朴实无华的愿望,塞在了河灯里。 然后两人拿到河边上去,点上灯芯,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河灯放进水里去。 正月里的河水微冷,但已经不太冻手了,两人都是呵护着那小小的灯,然后再用手划水,让小河灯能顺着水飘走。 听说,河灯飘得越远,就说明愿望越能够实现。 两人目送小河灯飘走,看它晃晃悠悠的样子既担心,又期待,最后等它彻底融入那一片灯火辉煌里,再也看不清楚位置,招银和张司九这才拉着小松小柏回去。 小松小柏还一步三回头的,企图找出小河灯。 小柏问小松:“哥,我们啥子时候能放灯?”
小松随口忽悠:“等我比大姐高的时候!”
小柏很认真建议:“那哥你多吃饭。长快点,明年就超过了。”
两兄弟就开始认真讨论年纪和身高的问题。 张司九和招银也懒得纠正他们。 这会儿,河边的人已经多了,或是两两成行,或是三五成群,但无一例外,多是年轻的少男少女,青春靓丽,活泼鲜亮,透出一股朝气蓬勃。 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每个人眼睛里都是光亮,看得人都忍不住脚步轻快起来。 回到摊位上,张司九就让小松小柏开始吆喝了。 小松小柏在金钱和糖块的威逼利诱下,轻车熟路的开始干起了老本行。 两人一唱一和的喊了起来,小孩子脆嫩的声音,在一众叫卖声里那叫一个脱颖而出。 很快,张司九就迎来了第一个顾客。 那扎着双环的小娘子双眸亮晶晶的,脸颊粉嫩,带着笑侧头问男伴:“你想吃什么?”
最后,两人在推销下,选购了第一份情侣套餐,并且凑够了消费数额,成功抽取第一个盲盒。 盲盒里是一对红手绳,绳子上就是桃核。 嗯,桃核是野生桃树底下捡来的,杨元鼎现场做了个脚踩机关钻头,一上午就钻了将近一百个……可以说是非常不值钱了。 但是,这么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却依旧让这对小情侣异常开心,当场一人一个戴起来,然后悄悄拉着手欢欢喜喜的去逛别的摊位。 张司九看得都有点忍不住姨母笑:这扑面而来的粉红泡泡啊~让人又忍不住的期待起恋爱了呢!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河边上就越来越热闹。 最后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到处都是人。 张司九都忍不住咋舌:原来绵竹县这么多人的吗? 不过,年轻男女出来早,后来出来的,也有中年人,或是夫妻带孩子,或是夫妻二人单独出游。 这一日,不管河边上哪一个摊位,都是人满为患。 张司九他们从家里带来的小板凳从来就没有空闲的时候。 等杨元鼎拉着两个哥哥挤过来时候,张司九的串都煮了三波了。 三人一路挤过来,多多少少有点儿狼狈,本来还指望能歇歇脚坐一屁股,结果没想到张司九这里也都是人。 杨元璋颇有点儿感慨:“这个热闹程度,与东京也差不多。不过东京街道更长,摊子更多,更有趣些。”
杨元峰也是点头:“可不是?就是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通宵达旦。天亮了人才散场。”
杨元鼎看着两个哥哥感慨的样子,摸出钱包,豪气的往张司九手里一拍:“来十个串,我请客!大哥二哥快来选!”
杨氏兄弟对视一眼,都笑了:“难得这么大方。究竟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照顾九娘生意?”
杨元鼎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打趣,认真道:“其他摊子可不敢随便吃,万一不干净怎么办?但是九娘不一样,九娘家的,我信得过!”
这倒是实话。 杨氏兄弟也深以为然。 有些小摊贩不那么讲究,用过的碗筷随便往桶里一涮就捞出来继续给客人用,指甲缝里的黑泥都没洗干净,看着就吃不下去。 但是张司九他们是知道的——本来就是个爱干净的小娘子,而且又是熟人,信得过。 于是两兄弟也纷纷掏出钱来,吃过了煮串又吃烤串,最后连豆面红糖糍粑也忍不住来了一份,热热的姜茶更是来了一杯:解腻暖胃,喝一口就很舒服! 考虑大家都想吃一路的问题,今天张司九家的分量都是小份量的。但是价格几乎和平时是差不多。也就等于是变相涨价一点,但即便是这样,也没人说少——因为吃的太多,肚子就那么大,份量大了反而觉得负担。 杨元鼎趁着兄弟两吃东西的时候,就跟张司九说话:“正月二十我们就要开始读书了,你别忘了。笔墨纸砚都不用再准备,我那儿都有。也不用怕人说闲话,我自己赚的钱买的。不是爹娘给的。”
“对了,我爹这几天睡不好,你抽空给我配个安眠药。他那黑眼圈太重了,跟熊猫似的。”
他这般不客气不见外,张司九也不废话:“行,明天下午我给你弄。”
杨元鼎看着河面,忽然有点感慨:“司九,我总觉得,上一次看元宵晚会,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这个感觉,张司九也有,她手上一顿,也轻声“嗯”了一声:“但也挺好的。”
不过,她知道,对于杨元鼎来说,和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她在这里,重新得到了家人,虽然穷一点,但得到更多,反而衬得失去的东西微不足道。 可杨元鼎失去了很多,很多。 “我有点想老头子。”
杨元鼎忽然低下头去,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尘土,声音也落寞下去:“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倒是过得挺好挺滋润的。虽然偶尔也有点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