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床上散落的花生瓜子铬疼了肩膀,苏暮离才倏地清醒了过来,看了看外面还大亮的天色,忍不住瞪眼。“真,真不去了?”
苏暮离有些迟疑地问道,迷迷糊糊地觉得这样似乎有点儿不太好。今日来的宾客很多很多,如果他现在不出去招待宾客,大概,很是会被众人调侃上好几年了。墨九卿被她少有的迷糊模样逗笑了,此刻满心满眼就只有她一个人,哪里还有耐性去做别的事情?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沙哑地道:“不去了,不用喝酒,我便已经醉了。”
他抬手将床上的花生和瓜子悉数扫到了一旁,然后小心地将她整个人抱了上去。……红烛灼灼,被翻红浪,亲昵间,苏暮离似乎听到了墨九卿温柔而隽永的一声低喃。“真好,现在,你终于是我的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暮离忽然小声地叫道:“等等!双修啊!”
她准备了一年,可不真的只是为了把自己送给他“吃”的呀,双修中的献祭,才是重中之重。墨九卿微微一顿,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儿,再不给她多余思考的力气,握住了她的手,按在了她的颈侧,好笑地亲她的眼角:“不急,双修是正餐,我们先来些开胃小菜……慢慢来。”
时间,还长着呐。……果然如同墨九卿所说,双修才是正餐,只是这个正餐,实在是吃得有些长了。待双修结束的时候,大约已经是四五天以后的事情了。如果说之前的洞房花烛是时而甜蜜如糖,时而怒海翻波的纠缠,那么双修,就是披着一层旖旎轻纱的隽永交融了。当两个人的灵力融汇在一起,精神力融汇在一起,在水乳交融间,以两个人的身体为媒介,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的时候,无论是苏暮离还是墨九卿,都感觉到了一种灵魂上的相融!那是一种无法诉说的美妙感觉,却让他和她觉得安心得一塌糊涂。大多数人都无法容忍任何人对自己的侵占,然而对苏暮离和墨九卿来说,这样从身心到灵魂的彼此占据,却让他们觉得畅快无比。那个人的里里外外都是我的,而我的里里外外,也都是那个人的,这样疯狂而彻底的交融,实在是让人着迷至极。若非苏暮离还牵挂着献祭的事情,她总觉得,自己大概会彻底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将一切都抛开去,只用自己的精神力纠缠着墨九卿的,也任他的纠缠着自己的,一直到天荒地老。大约正是因为这种彼此促进的状态太好,献祭的时候虽然仍旧过程晦涩,但是苏暮离其实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疼痛,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虚弱却不免来临。不过她一直装得很好,待墨九卿从她用妩媚编织的情网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献祭给了他至少足够用五年的血脉之力。墨九卿清醒过来之后,立刻就发现了苏暮离的虚弱,他当机立断地单方面断了两个人的双修状态,握住了她的手,紧紧抿着薄唇,小心翼翼地给她喂了一颗固本培元的丹药来吃,然后,片刻不停地给她输送灵力,缓解疲惫。苏暮离睁开眼睛的时候,墨九卿也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尾还带着一抹无法收敛的红色,让苏暮离又是好笑,又是心软。“卿卿是想哭呀?”
苏暮离用指尖碰了碰他的眼角,语气中带着亲昵和羞涩:“你折腾的我,你哭什么呀?”
她当然知道他这是心疼她,但是,只有他的身体好,性命有了保障,她才能够安心,才能够将惶惑的心重新放回肚子里。说到底,虽然看起来是他收益了,然而实际上,却是他纵容了她的小任性。如果一开始他就知道她要献祭自己的话,他一定会将那些帝王药蛊都捏死的,可惜,她太了解他了,所以偷偷地就下了决定,并且做好了一切安排。她已经付出了这么多这么多,他怎么还会舍得拒绝她?“以后加倍对我好就好了呗。”
苏暮离笑眯眯地亲他的下巴,坏心眼儿地道:“比如你去找孙坚学厨艺,以后我喜欢吃什么,你都亲手替我做呀!而且,还要一个月内不能重样!”
“傻瓜。”
墨九卿忍不住低喃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将她拥紧了。他知道她是个吃货,但其实,却是一个完全不会折腾人的吃货,一个月而已,也不过就是去学一百来道菜,他和她的未来还那么长,区区一百道菜,才需要用多久?她不过是想安慰他罢了。越是知道她到底对他有多好,就越是觉得心疼,看着她微微发白的小脸儿,竟不知道什么样的话语才能够表达自己的心境。他最终只能呢喃了一声,揉了揉苏暮离有些毛茸茸的脑袋,亲了亲她的嘴角,抱着她几乎舍不得放手片刻功夫。“你睡吧,我守着你。”
他低声说道,抬手,一点点用灵力帮她清理了身体,换上了柔软干净的衣裳,继而放松着她浑身的肌肉。“卿卿真是温柔。”
苏暮离蹭了蹭他的掌心,困倦地颤了颤睫毛,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的确消耗太过严重了,血脉力量不同于其他,如今她大概有很严重的血气亏损的毛病,没有个小半年的功夫,是养不好的了。苏暮离睡着了之后,墨九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他眼中的感情总是太过浓郁,以至于苏暮离睁开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都下意思地、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一些,唯恐吓到了她。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敢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所有感情都释放出来,就这样静静地、贪婪地看着她,仿若永远都看不够一样。天色飞快地暗了下来,又飞快地亮起,然后再一次暗了下来,这中间,他除了外出了一次跟师尊,外公,岳父交代了一声苏暮离的情况,便半步也不肯离开苏暮离的身边。他的身体在变好,而这个人却要虚弱地躺在这里,只要是这样想想,他就觉得,自己,有些快要疯了。这个时候,无论是谁来打扰他,他大概,都不会有任何好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