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拨,村里人也都走了。 任族长摘下棉帽子,抹了把头上的汗,连跑带颠儿赶过来,可给他累完了。 任族长欲言又止地拍了拍宋福生的肩膀,又关切地询问宋阿爷怎么样,用不用请个郎中后,也跟在村民们的后面离开。 他还有事要做。 找来的那些小子们,就想那么地儿啦? 不可能。 已经让村里的壮劳力们给控制起来赶到祠堂。 他倒是要问问,都是哪个村的二流子,要好好和那些村的里正说道说道,务必管好那些不入流的东西。 另外,他也得去任公信家。 任子浩刚才随他二哥离开,屁都没敢放,灰头土脸的。 但不代表没发生过恶性事件。 村里是他任子傲想去闹就去哪闹的地方吗? 还当你爹是里正哪。 个欠收拾的。 倒是宋福生他们,在大家离开后,似乎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似的。 明明在斗殴时,大伙也挂了小彩。 有的是手和胳膊见血,有的是脸被抓挠有血印子。 可是大家却像是没发生啥大事似的。 在纷纷询问完老爷子,听阿爷说,是装的,吓唬他们,怕他们讹咱们才躺地上时,更是一副没发生啥大事的模样,迅速的该忙啥忙啥。 互相擦药,上药的。 收拾院子,收拾门口推车的。 问孩子们今日有没有好好念书的。 高屠户取来药瓶,一边帮忙给抹红药,一边问道:“今儿都卖了没?最后一日出摊,有没有又订货的?”
这一问,田喜发忽然想起,拽回的石头还在外面扔着。 迅速叫上四壮他们,赶紧去给拽回来。 宋福禄也一拍脑门,车在河边。 顾不上回话,也带着人急忙过了河,去捡丢在村口的手推车。 到了河边。 那个欠嘴告诉他们家出事的村民,竟在原地没走,冻得直吸溜鼻涕,两手插在袖子里暖手。 问他怎不家去? 他说:“在给你们守着车哪,听说你们给他们干的服服的?快,快些推走车,我好赶去祠堂看热闹。”
“会议室”里,又开始炒新一波的辣料,呛人的很。 每个端盆进去的人,再从会议室出来时,都会站在门口又打喷嚏又流鼻涕,恨不得站在外面先不回屋,先吸几口冷空气去一去鼻子里的辣味。 没一会儿,葭县和童谣镇的两拨人也回来了。 王婆子指着宋富贵的脸问:“那脸怎的啦?还抹药。那红药你晓不晓得有多贵,树枝子剐蹭就不要抹了好伐。”
宋富贵捂着脸:“什么树枝子刮蹭,婶子,我是和人干架被挠的,不抹药留疤怎么整,我这张脸本来长的就磕碜。”
“啥玩意,你让谁挠的?你这是和村里哪个老娘们挠一堆去啦?”
宋福喜听不下去了,就给他们细细地解释了一番。 他可是全程都在,属于干第一炮的那种。 童谣镇和葭县的两伙人,听完当即气的骂娘。 汉子们更是很遗憾他们怎没赶上,要不然非将那些拿锄头上门的抽成猪头。 最后一伙回来的是马老太他们。 嗳呦,马老太忙呦。 快过年了,平日里吃不吃蛋糕的人家,舍不舍得买蛋糕的人家,眼下也都凑热闹买两块尝尝新鲜。 晚回也不是在等着卖光,早就卖没。 是在等着订货的去,记单子,定准了要多少锅,到底要啥,不交订金,不能给他们做。 有的那跑腿的,就得急忙跑回府去找主家确认。 就咱店里的那三个菜单?到了下午都被人借走了,让主家尽量看图说话,别整句看着办。啥叫看着办啊?店里不接这种业务,太随便,怎么出货。 老太太回来后,第一样,雷打不动,盘腿坐在炕上先收钱,将四个店今日的营业额收回来。 收的她是眉开眼笑:“卖的好。”
接下来,记单子。 最近比往日多了这么一样活,给老姐妹们开小会的时间也越来越拖延。因为那仨县,也会收到预定的单子不是? 还是那句话,离年越***日里买不买蛋糕的都买。也有自个不吃,打算年前年后走礼用。 “你画的这个乱圈是什么意思。”
马老太抬头问道。 郭婆子瞅了一眼:“啊,一个圈是一锅,这里头画多少圈就是多少锅蛋卷,画在一起就是一家订的意思。”
明白了,马老太一边往自个本上记,一边头也不抬道: “不是我说你啊老郭,你这个账记的,就不如老王和老葛好。总是乱糟糟,你回来对我说明白倒也中,但是我就担心你记不住客人的名字,再付错了货。”
“那不会,老齐帮我记呢,她那人,认人眼睛可毒。再一个,我这不是画了嘛。你像这份他姓邹,我就画个小人出门走,姓刘的,我就画个小人进屋,就留。”
“不够费劲的,老郭,学一学字吧,好不好?总画图多麻烦,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抽着空写一写,一个月里哪怕会写一个姓,日子一久,积少成多就不会是睁眼瞎。”
以上马老太教育老郭的话,都是宋茯苓常平日里训导马老太的原话。 其实老太太们不爱学习,几十年过去了,早习惯了,学习可苦呢。 但是宋茯苓经常这么说马老太: 奶,你这样可不中。 发展起来会受限的。 将来,你买得起大房子,成了当家老夫人,却看不明白下面采买写得帐,他不得糊弄你吗? 而且,你想写个书信,有个私语,比如你想悄悄告诉我,你又攒了多少钱,这种大事总不能让别人写吧。 老太太当时想象了一番那画面:说得对,可不是? 就这么的,她就硬着头皮学写字了。 这不嘛,才死记硬背学会写几个姓氏,这就开始嫌弃上别人。 不过,马老太最后记完老郭那面的单子后,还是笑了,对订单量很满意,翘大拇指:“不错。”
接着又扯过来葛二妞给的两张纸,往本子上记。 等都记完了,几个老太太坐在炕上,这才问马老太:“家来时,见着富贵那张脸没?”
“怎的。”
“就晓得你没瞅着,让人挠啦。你还不知道吧,咱家和人干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