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拿过书,一顿快速翻看。 小全子疑惑地看他:“师父,写的啥呀?”
少爷沉着脸走了。 顺子盯着书:握草,这是哪里漏出来的人。 “去给我查,从哪里得来的,他又是哪家的。”
小全子转头刚要走。 顺子喊他道:“等等,更要查查这话本还卖与了谁,以后它就是禁书,不准再卖。”
卧房里的陆畔,脱掉衣裳,光着膀子坐在榻上。 他越想越生气,主要是那文采太好,连宋茯苓当时穿什么都写了。从描述上,就能感觉俏生生的,好似站在眼前。 他还没有见过胖丫穿男装的模样。 胖丫脸上的绒毛都写了。 什么黑色男装,白肌肤。 这可真是,陆畔咬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少爷,小的这就叫人将那写书的绑来。小的到时拿鞭子抽他,您就在一旁看。他哪只狗手写的,小的就抽他哪只,让他胡写八道。”
陆畔拉着脸。 顺子心里急,别啊,少爷您对我如此冷漠,这不是无理取闹嘛。 试探着往前凑:“少爷,绑来也不能消气吗?可是,那人还没到给扔河里喂鱼的程度吧?”
说着话就要转头走:“那小的还是将他喂了鱼吧。”
“站住。”
陆畔本来挺憋闷的,让顺子这么胡搅搅一番,差些气笑,当他是什么人。 而顺子已经想好: 明日一早,就让车夫私下拐一趟,不告诉少爷那种。 装作无意间,让少爷亲眼看看那位写书的是什么寒酸落魄样。 因为在顺子心里,他认为:少爷,您要是为茯苓姑娘被人写进书里而生气,这是有道理的。 但如若您的这份生气里,还掺杂着不自信,那真是很没必要。 您要是有那种想法,那是看高了他们,还是看低了自己?没有可比性不是? 就不说别的方面相差着十万八千里,就单说凭您这张脸,谁又比得上。 第二日清晨。 陆畔上早朝,他在里面看书,都不知道车绕了一小截路。 停车时,还以为到了皇宫前的那座桥了,正要下车。 顺子掀开帘子,一脸笑意道:“少爷,您看,那个人就是写书的,他?”
顺子指向远处的手指,忽然顿住。 只看“杨康”被书肆掌柜唤出来后,一身布衣亮相。 那身布衣洗的发白,干干净净,身材消瘦而挺拔。 主要是那长相,真算得上与少爷难分上下,啊不,呸! 顺子:是长的真够人面兽心的。 “杨康”看向马车方向。 马车里的陆畔,一身朝服,掀着车帘也正在看向他。 俩人眼神交汇那一瞬,“杨康”顿了顿,先躲开了陆畔审视的眼神,心里疑惑。 并且在迟钝了几秒后,这回有特意转过身,不再是以侧眸好奇望过去的角度。 “杨康”面向马车方向,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 不知为何会看他,但是那朝服袖子,还有那四匹马拉着的车,有小厮和亲卫护守,代表着极高身份,理应如此。 回应他的,是陆畔放下了车帘:“走。”
小全子:“师父你这是怎么啦,从战场回来后,就总发挥失常。嘿嘿,我觉得啊,我快要顶替你了。”
顺子真想踢他:“滚。”
这是陆畔的一早。 而此时,任家村的一早上,那才叫一个生活气息浓厚。 家家户户,很早就升起袅袅炊烟。 马老太来到大门口,冲村里几名背筐的姑娘家摆手:“别吵吵,别喊啦,俺们家胖丫还睡觉呢,不去挖野菜了,往后也不去,你们去吧。”
马老太打发走这几名姑娘,又带小跑,一把揪住撅哒撅哒背书包要去学堂的米寿,拽着人家孩子书包带不撒手。 呸呸,马老太冲大拇指吐了口吐沫,用手指撵起小本本,蹲在米寿跟前,一会儿问:“你说,歉字怎么写?”
一会儿问:“寿字呢,府字。”
米寿说:“奶奶,何必如此麻烦,我替您写如何?”
“不中。”
好吧,米寿拿着树枝子,就在地上划拉写。 马老太就急忙问一个写到信里空出的地方,还要防着米寿,蹲姿微微侧过身。 米寿背书包跑走前,跑了两步回头,忽然道:“奶奶,其实您防不防我,我都知晓您是给国公府里的哥哥祖母写的。”
马老太惊了,“你给我站住,你咋知道的?”
“您问府字,”您能认识哪个府上?米寿眨眼:国公府。 “寿星,”您能叫谁寿星?叫哥哥寿星吖,不能够。那府里住着位奶奶,您的寿星前是不是还有个“老”字?老寿星。 “至于奶奶为何要致歉,您不想说,我就不会问。姐姐教过,即使是自家人,也要互相尊重。”
说完,背书包跑走,要不赶趟啦。 马老太挥舞着拿信的手:“那可说好啦,你可劲尊重尊重我,不准告诉他们。”
“晓得嘞。”
好娃,真是个好娃子,马老太一边嘀咕着夸米寿不过心的话,一边紧忙回了家。 利用清早时间,帮三儿媳拾掇拾掇院子,还得给小孙女做二遍饭热在锅里,家里其他人都吃完了,就胖丫还在被窝里。 至于“九族”家务事宜,包括大儿二儿那一大家子,她早就不管了,她是“主要领导人”嘛。 和三儿一样,只抓主要的。 没错,王婆子她们就需要喂九族的鸡鸭鹅狗猫,清晨没有马老太清闲。 王婆子:“咕咕咕咕……”正在喂鸡中。 葛二妞和宋二婆子负责摸鸡蛋鸭蛋。 有只鸡今早没下,给葛二妞气的拍了把鸡屁股:“属貔貅的啊,干吃不下。”
弄完这些,婆子们倒出地方,去监督嘱咐儿媳妇们今日给那些帮忙干活的吃啥。 那都是要定量,手拿把掐的。 而老头子们就会在这时上场,开始扫院子,清理鸡粪鸭屎。 最后再由宋阿爷拿着小长棍,他指挥最前头的鸭子,前面领队大鸭再招呼着身后一帮大鹅兄弟,出去玩去啦。 与此同时,河边更是一副热闹景象。 村里甭管有钱人家还是没钱人家,只要是家里没事的,在下地前就会在这时出来网鱼。 有的那困难人家,更是将此事当成是很重要的。 站在自造的船上,汉子们喊着号子拽网。 岸边,富贵叔甩动一下被风吹乱的波波头,看着秤砣,嘴上报着“你家多少斤,他家多少斤。”
他们“千里马”最近在各县各村有招工点,不能白去,挣点鱼钱,中间商挣差价的辛苦费。 虽然没多少,但是牛的嚼用还是能挣出来的。 更何况,他们帮忙卖鱼,这对村里有钱人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没钱的人家真的很重要。 农民啊,手头没啥活钱。 而且家里置办不起牲口车,走不了多远,用担子挑能挑几条鱼? 有他们帮忙就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宋福生过来给送招工表。他们家的工人,必须要填这张表格按手印,要想被聘用上,还要有本村的里正出具的具保书,或是十户以上联名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