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争抢着要抬匾,各个脸上堆满了笑:“小的们来,小的来。这御赐的匾必须要在前面开路。”
镖局跟来的汉子们瞅田喜发。 田喜发一摆手,示意那就让他们抬吧。 心想:这匾一亮相,各个听话,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可惜,有的人不知,已经晚了。 可不是怕晚了吗? 之前听令却未动,最怕的就是知县大老爷在心里记下他们一笔。 三班六房的头头们纷纷给宋福生行礼,请求着:“大人,请您上轿。”
有的人已经想好,大人只要上轿,他就撵走抬轿的差役给亲自抬。 宋福生扯着缰绳,摸了摸小红高昂着的头,连个眼角风都没给就上了马。 三班六房的头头们互相的偷偷对视一眼。 完了,怎办。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轿子备着,咱们在后面跑着,必要时,大人再说什么,咱们一定要全力配合。 当咱们真不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就看一看县丞主簿大人是怎么做的总不会错。 这几位思虑到这,急忙扭头寻找人群中的吕县丞,结果这一看,就感觉没眼了。 宋福生也觉得看不下去眼。 县丞、主簿等几位在他的马后面跑的呼哧带喘。 宋福生拉紧缰绳,扭头看向官帽跑歪的几位,“为何不坐轿子?”
吕县丞喘着气心想: 大人,您骑马,属下坐轿,我是嫌自己做官太长远了吗。 您虽年轻,虽是才到会宁不足一时辰,但说实话,您那官威,下官已经了然。 在没摸透您底细前,下官敢在您面前摆谱吗? 吕县丞抹了把汗,眼神又情不自禁看向前方御匾开道。 话说,自己真有本事能摸透被赐御匾家族的底细吗? 总感觉认识的所有人里,好像能接触这些的,他全都不认识。 或许黄龙府城能知晓一些新任知县在奉天的事吧?不知上面会不会好心给他们透露点儿。 秦主簿绕开前面的吕县丞,“回大人,您不乘轿,属下怎可坐进轿中。再者说,属下伴您左右,稍后进城,也能有幸给大人介绍一二。”
后来快到城门时,宋福生实在忍不了这些人跟在后面跑,进了县让百姓看见像什么样子,就冲他们命令上轿。 但这些配轿子的官员再一次违令。 没敢上轿。 吕县丞对赶车的宋福财满脸赔笑,“让一让,兄弟,让让。”
爬上了骡子车。 这回更是不敢乱猜宋家人身份,很是诚恳的请教:“敢问兄台是大人的什么亲眷?”
“我是他亲大哥。”
“哎呀,原来是大哥,下官有失远迎,”吕县丞满脸不失真诚道。 给宋福财还整的不好意思了。 不过,他没忘记刚刚弟弟一声令下,这些人都不动,家里的人都在瞅着。 当时就给他心疼坏了。 这是他们跟着来啦,要是没有来,这不等于弟弟才到任就被人来了一个下马威? 弟弟更会孤单影只,连个共同扛事的人也没有。 所以说,此人眼里看起来很真诚,但那是假的。 宋福财不好意思于这些做官的咋那么会表演?演的真真的,你说咱就不行,这辈子也修炼不到这种程度。 后车,爬上骡子车的秦主簿也在抱拳激动道:“是二哥?哎呀。刚打照面时,我就觉得您与大人长得像。”
宋福喜甩着鞭子说,“是吗?那个什么,麻烦您说话小点儿声,这车厢里有俩小崽在睡觉。”
小崽? 不知为何,秦主簿第一反应小崽不是指孩子,而是不明物体。 比如大人家养的狼啊,狗啊,狼狗啊。 就可见宋福生眉头不皱就带俩死人来,带一百多号犯人露面,露面又抓捕本地非常有名万巡检,给他心理造成多大的阴影。 实际上里面真是孩子,里面装有咬手指睡觉的小败家,和宋富贵最小的儿子小年年。 年年,是宋福生给起的名。 不让富贵再给起乳名叫蔫吧,哪个蔫啦?并且给年年起名时还命令富贵道:你从现在起就琢磨好听的大名,赶明几个侄儿蔫吧进会宁书院,叫新名。 也让王忠玉给蒜苗子想名字。 孩子们都大了,再被这么叫下去,会被人笑话的。 正好到了一个新地方入学,从名开始。 两位巡检在入城前终于忍不住。 首先,他俩是由万禀义提拔的,吃水不忘挖井人。 其次,也是最重要,他俩心知万禀义要是没好,他俩恐怕也没好。 这俩人此时就盼着:这才哪到哪,新知县眼下扣了万禀义,能长长久久的扣住吗?即使有那块御赐牌匾。 没听话本子里讲嘛,尚方宝剑也不是想杀谁就杀谁的。 权衡一番,跑上前道:“大人,眼瞅就要进城,属下斗胆劝说,万巡检未被定罪。大人可能不知,万家在本县地位……” 呵呵,地位。 高于律正典刑? “不,大人,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是说进了城后,百姓们看到他被五花大绑押回,您又才到第一日,会不会众说纷纭。”
宋福生瞅着拦马的俩人,寻思:你们还挺会狡辩,话里话外,怎么听着像是在威胁本官?别说没有,我是老爷,我认为有就是有。 “你们俩瞎,那不是在戴着头套?”
他够尊重人权的。 嗝。 两名巡检傻眼。 都不可置信了。 就是靠蒙阴上任的知县也不能说话如此粗糙。 更何况眼前的新知县还是科举上来的,听说是出身极高的进士及第,开口就骂人瞎? 说话怎那么没有水平呢。 宋福生骑马进城,和一左一右的富贵、忠玉笑。 终于到了,很开心。 富贵和王忠玉回头看了眼那些随行官员和衙役,更是对视着笑出声。 在福生未到前,那些人恐怕想的是如何来个下马威吧。 包括坐在大哥车上笑呵呵的县丞。 那位县丞,估摸琢磨过,福生来了这里,离了那些同僚无法顺利上任,做梦想着福生会处处请教他们。再或者,以为福生的手段至多是捧一踩一? 总之,想必脑海中,琢磨最多的是福生处处受人掣肘吧。 却不想,福生早在之前抓了这些劫匪就言明,原话是: 我没空和那些同僚你来我往,我只要那些人听我的,我要一言堂。 敢挡我者,那不是你离任就是我离任,我们可以掰掰手腕。 因为,我只有三年时间。 他们浪费得起,我浪费不起。 三年内,我要肃清会宁从上至下的官员,以防我离开后,百姓们又重受这些地头蛇的荼毒。 还要带动着百姓富起来,物价恢复正常,百姓吃饱饭穿暖衣。 这两个巨大的任务,太费精力。 所以没工夫与任何人怀柔,必须雷霆手段。 车队一辆挨着一辆的过了城门。 每个车厢处都露出了小脑袋。 九族的孩子们新鲜的不行。 从今往后,这就是三叔管辖的地方了? 哇,好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