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舒展胳膊甩衣袖,穿着大红喜服,搂住钱佩英,逗老妈道: “娘,您怎么哭了,那我不嫁啦?”
钱佩英一边抹泪,一边拍茯苓一下,哽咽道:“竟胡说,陆畔那样的可不好遇见。”
她已经听老宋说了,陆畔连闺女往后的工作都给安排了,嫁人就当校长,就怕茯苓游手好闲,寻衅滋事。 后面那句游手好闲、寻衅滋事,她自动过滤掉,那一定是老宋自己添的。 所以说,那样的女婿,她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一百个满意。 只是舍不得,三口人一起过日子,过了这么多年,这就要分开了。 “我哭是高兴,再也没有人烦我了。”
门口传出响动声。 马老太手中的小册子噗通掉地,脸上露出傻了一般的表情。 婚服,金色金鳞的。 那么长,那么美,如若不是亲眼见,她连想象也想象不出来。 就这,小孙女还没有戴上头饰和佩饰,已然让她看傻。 宋茯苓心想:完啦,又来了一位激动到嘴哆嗦要哭的。 她赶紧拽着裙摆上前两步,弯腰捡起小册子打岔:“奶,这是什么呀?账本?”
“嗳?别,我……” 马老太急忙从愣神中清醒,想抢过册子却来不及了。 只看宋茯苓一页页翻,画上是一男一女俩小人各种叠罗汉的姿势。 开始了,实在是控制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钱佩英这回不是捂脸哭,而是捂脸无奈。 笑的马老太都毛楞了。 小孙女知不知道这并不是普通的话本子,不是让你笑话画技,哎呦,不管了。 “你给我,那是压箱底儿的。”
马老太从小孙女手里,一把抢过市面上目前最贵的册子,带小跑蹿进里屋。 然后掀开帘子,又看着钱佩英,冲藏册子的地方努努嘴。 意思是:你当娘的,别忘了教那事儿。她做奶奶的,能偷偷摸摸买回来就不孬了,其他的可不管。张不开嘴。 宋茯苓被奶神神秘秘挤咕眼睛那一出,惹得更是笑弯了腰。 “奶,那俩小人儿,那是在干什么呀,是打架吗?你快和我说说。我不想听我娘讲,我就想听你说,你讲的一定更绘声绘色。”
“你给我去一边儿。”
之前感动到想哭的场景,立即伴随祖孙闹到一起和钱佩英笑着翻白眼瞪闺女,没正行,消失不见。 …… 备嫁的日子,对于宋茯苓本人来讲,挺痛苦。 因为她要给陆畔绣荷包,给陆夫人、老夫人和陆丞相绣新娘子送长辈的长寿袜子。 倩碧悄声对曾嬷嬷:“嘘。”
嘘什么,早上饭才吃完就睡。就是在躲懒。 曾嬷嬷望着宋茯苓抱着绣一半的袜子睡着了,睡的那叫一个香甜,她硬起心肠,上前扒拉醒小姐。 宋茯苓起来就一脸欲哭无泪,抱着两只手求饶: “嬷嬷,就让别人代替我绣吧。反正我的好些物什都是代绣的,非差这一样两样吗?我昨儿绣完荷包,手都抽筋了。”
可怜巴巴的,比了一个无影白骨抓的手势。 曾嬷嬷再次摇头拒绝。 必须绣。 当陆家人不知晓小姐不擅女红吗?不知晓被面、枕面等大件绣品,全是老爷花重金雇人代劳的吗? 知道。 正因为人家知道,更要以诚待人。 绣的不好没关系,全看心意,这几样最重要的,一定要由小姐亲力亲为。 “听话,小姐。”
小姐就听话了一个时辰,勉勉强强将袜子绣完。 “小姐,再绣这个,您看,奴婢已经给您事先绣出轮廓了,您按照这轮廓,奴婢再从旁提醒您哪处绣多少针,今儿天黑前准能完活。咱们一鼓作气,好不好?”
宋茯苓拎起一块白帕子,“这是什么鬼?”
看了几眼,啊,反应了过来。 不就是落红帕吗? 她就不明白了,这种帕子绣什么花。 不咯屁股吗? “不行,我渴了,嬷嬷,我先出去一趟。”
曾嬷嬷看眼茶桌上摆的四个盘,瓜果梨桃,旁边茶壶,招呼一声就有用梅子牛奶淋汁的冰沙。 这冰都是姑爷派人给送来的。 姑爷大婚前不能见小姐,却什么吃喝都往这里送,再这么送来送去,全城百姓就快知道王爷惯着小姐了。 应有尽有。 小姐非要出去喝水,就是借喝水之名又要遁走。 这么点儿做活,曾嬷嬷想哭,最近磨破了嘴。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宋阿爷说话声,“胖丫啊,能听见不?你看,太爷爷给你买回来门钉肉饼啦。”
宋茯苓一跃,坐上窗台,“太爷爷,我在这呢。”
只要不让绣东西,她就活泼,一边打开油纸包闻闻,一边打听:“太爷爷,如果我没记错,您老是上午出门,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宋阿爷晒的满脸是汗,推开茯苓递过来的肉饼,告状: “别提了,你大爷爷带我走丢了。都找不着车了。我说趁着没丢太远,赶紧打听打听,他非说直觉会给他指引,靠自己能找回来。”
“后来呢?您又是怎么回来的。真是直觉指回来的?”
“直觉那东西最不靠谱,越指越远,彻底迷路。 问旁人咱家在哪,人家不认识这么大官,以为我俩有毛病,还嘲笑我们。认为我俩老糊涂是在吹牛。 我和你大爷爷就只能先打听会宁特产店,一路摸过去。 进去问,有没有人知晓户部右侍郎家在哪。你隋伯伯正好在店里与客商谈事,给我们送回来的。”
曾嬷嬷眼睁睁看着她家小姐,坐在窗沿上悠着腿,又吃又笑的和老爷子聊天。 笑病又犯了,急忙端水让小姐慢些吃。 隔天,宋家迎来从四面八方赶回的亲眷。 第一拨就是独眼宋福寿抱着儿子小四季,带着媳妇出现在宋家。 给葛二妞和宋大伯喜的呀,头回见小孙儿,一直说要去秦城,一直也没去成。 儿媳从生到做月子,全是宋福寿的丈母娘打理。 宋福寿给媳妇买两个丫鬟,家里也有浆洗婆子,脏活累活用不着丈母娘干。但丈母娘伺候,他不让白伺候。 以老爹老娘名义,给丈母娘买礼物,就说自己爹娘非让买的,感谢岳母一家受累,还掏银钱给老丈人家修了个气派的门房。 他从不直接给银钱。 宋福寿和福生、富贵他们嗑瓜子说:“我给银钱,谁能看见?盖那么大间房,都知道是大姑爷给盖的。”
所以,福寿的媳妇从见到葛二妞和宋大伯这个公爹就很亲。 真以为夫君送她娘家的那些礼物是公婆嘱咐买的。 即便这次见面,公婆喜的直奔她儿子,好半晌没看她,只顾逗孩子,还是叔婆提醒才看向她,那一点儿想法也没有。 福寿的媳妇给大户人家在外面的铺子站过柜台,在秦城尚算能说会道,但当见到宋福生和钱佩英,她一句也没说出来。满身透着拘谨。 宋福寿笑骂,这婆娘,一到关键时刻就瘪炮。 宋茯苓出现时,福寿的媳妇更是直接看傻。 原来,这位就是王妃,真像王妃。 这对于宋茯苓来讲是最好的夸奖,听见没?她终于装的像了。 继福寿一家归来,黄龙和奉天也都回来人了。 葛二妞这一房可以是说喜事连连,小孙和外孙都有了,翠兰生了个大胖小子,才生,这次没来。 翠兰夫君来啦。 宋福寿不是好眼神看他:“我妹坐月子,你不在家伺候着,你来干啥?”
翠兰夫君态度特别好,先解释翠兰有一堆人照顾,整个怀孕期间都顺心顺意,坐月子就更是了。 又解释翠兰做姑的因为生娃没来参加侄女成亲,就已足够遗憾。他家要是再不来人,说不过去。他这才作为代表…… 宋福寿想起老娘说的,妹妹确实说过的很好,周家不敢惹。娘说,路过奉天,发现他妹妹脾气倒越来越大。 还能耐了,他妹妹发现公爹和庄子里好些小媳妇有苟且之事,给那些小媳妇五花大绑要沉塘,差些见官,给她公爹吓的直嚷嚷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后就晕厥过去。周家老婆子也彻底没有精神头管账,将账本交给了翠兰。 你就说那是什么破家吧。 不过看在妹妹还在好好过日子,宋福寿这才没有继续训妹夫。 大郎、水田、虎子他们也回来了。 大郎没带媳妇,他媳妇身子沉了,经不起折腾。 大德子也来京了,看着妹妹宝珠顶着七八个月的大肚子。 大丫宋苏子也是七八个月的大肚子。 另外,除了宋家人,任公信正领着二儿两口子、大白胖婆媳俩、连看马老太一眼都不敢看的任三叔、任七叔,以及二鹏子、九嫂子等村里几位代表正和宋阿爷说话。 任公信说:“我家老三子浩,我给去信儿啦,他说正日子那天会从驻地回来。我特意嘱咐他,要是敢去王爷那头,成为那面的人,我拧掉他耳朵。”
宋阿爷笑哈哈抽着烟袋:“都是一家人嘛。”
那话怎么说来着?天下一盘棋。去谁那里都一样。 任公信又说:“老爷子,不用安排村里人吃住,更不用惦记。我们这帮人鲤鱼老打挺,在有生之年能转转这三品大院就不白活。一会儿我们转转,完我就领他们去老大那里住。已经和老大说好来接,正日子再来。”
宋阿爷客气:“不在这里住吗?住吧,为俺家事来的。那也要吃饭。”
任三叔接过话说,“不的,这不老任家还有个任子笙嘛。从他出息,俺们就没借过光。这回必须借借光,五品也是品,住住他那院子。”
任子笙特意早来一会儿,在厅堂里说了会儿话。听说岳父侯府那面都去陆家,他表示那日会携夫人早些来宋家帮忙。 然后才领着爹,抱着最小的妹妹,就老爹娶那位小的生的,任公信像导游似的比划小旗,带着任家村人跟着大儿离开。 至此,一直到成亲前,家里都没有断过人。 宋福财瞪着二郎和金宝,指着米寿问道:“米寿那是在作甚呢。”
“练力气。”
就差胸口碎大石了。 米寿挥汗如雨,在后院闷头练习臂力和腿部力量,想背姐姐出嫁。 宋福财一听,这不扯呢嘛。 米寿十岁,那小胳膊小腿背十八的茯苓可不中,再给小侄女在人多时摔喽。 他撸胳膊挽袖子,叫来二弟,俩人合伙干起木匠活做出一个滑车。 新娘子上轿前,脚不沾地才吉利,如若三弟真就让米寿上,不用大郎他们,就让茯苓站在滑车上,拿裙摆一盖,俩手搂住米寿的脖子,米寿拽着走能轻松不少。至少不摔。 …… 三日后。 宋家连主子带丫鬟全忙了起来,一车车鲜花运来。 目前,别说京城,京郊鲜花都没有了,被陆宋两家承包。 定这么多鲜花打算挂花篮。 布置院子,也要用大量的鲜花,最主要的是布置出嫁房间。 钱佩英嗓子有点儿哑,正在指挥怎么挂红幔,挂整个棚顶一层层的红飘带,挂红线帘子,挂床上从棚顶一直落地的红纱。到时女儿坐在红纱里。 宋福生站在院落,双手叉腰训斥工匠,“怎么就不可能做到,好好想想,我就要那种效果。”
离不远,宋富贵耳朵夹着笔,拿着一张纸,纸上是各种路线图,他正背对福生一边看图,一边脑中演练,侄女从哪里出来,怎么走: “嗳?嗳?福寿,你等等,再去订花。京郊没有,再向远跑跑。这池塘边的石头都要用鲜花簇拥着,迎亲宾客能看见。这乌黑的石头多难看。到时要让侄女像是从花海里走过来,明白不。”
“明白,山、水,花,美。这就安排。”
马老太正给绸缎庄等各铺子管事结账,忽然发出惊呼声,眼睁睁看见窗外落下一人。哎呀,这个笨蛋,老大爬房子挂花篮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没事儿吧?我就说你不中用了。大郎啊?孙子们上!”
大郎扶起他爹,快起来吧爹,他来。 马老太盯着绸缎庄女掌柜,“六车不够,再来四车红绸子。没有就缎子。”
打发走这些人,马老太锁好装银钱银票的大箱子,她又去叮嘱二儿子,“哎呦,这个笨呐,让你黏土做个造型都整不明白。”
宋福喜快腰肌劳损了。 咋回事呢?打比方陪嫁的铺子什么的,都要像黏出小房子似的。 老娘让他按沙盘造型整,哪里有铺子,哪里插个小旗,小旗旁观整个房子。哪里有地,那片地不仅要标明在哪里,有多少亩,还要让他“种上。”
要秋收的效果。 宋家大门外。 四壮这体格竟累的直喘,巷子口早就堵住,全是商家运来的订制大箱子,用箱子装嫁妆啊。 十里红妆,哪是那么容易的。 他已经一气儿连续扛进院二十多个。 与此同时。 如果说钱佩英是嗓子略显沙哑,陆夫人就是真哑了。 秦嬷嬷又来见陆夫人了:“老夫人说,那院落应该……” 听听,一会儿一个主意,还不一口气想创意。 她儿子那面也是。抽冷子就来一句:“母亲,试过烟花,不够绚烂,再订。”
想,谁都会想象,谁去实施?陆夫人。 惹的陆畔的外祖母心疼道:“歇一歇吧,我看这已然很好了。”
从进院,她就咂舌。 陆夫人摇头,哑着嗓子说:“我就这一个儿子。”
话外音,就这一次,要极尽所能,决不有遗憾。 …… 八月十五,月圆之日正是过礼日。 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官媒来了。 陆家让宋家不但一个都不少,而且还比别人多一道指婚圣旨。 这日,全城百姓围观。 沿途酒庄、饭庄、客栈房间也爆满,窗前站满了人。 国公府头车已到宋家,最后一抬车还在国公府里。 不提各类奇珍异宝的大物件,不提园林田地,只代表房屋的土,就有二十四个。 二十四个房子,遍布京城、奉天、苏杭、鲁州、西安等各地。 百姓们竖起大拇指顺口溜:“房子一亮相,丞相就是丞相。”
陆家顶级豪门这时候才算看出来。平日里太低调了。 宋家人也没有背着媒人,急忙告诉,订箱子,这回订大一些的。最大号,八人抬的那种。不是凑不够一百二十八抬了,是硬塞才能塞下。 八月二十六日,送妆日,全城百姓再次涌动。 京城府尹有了上回的经验,早早派出衙役沿路维持秩序。 前几日过礼,全是王爷的私兵和陆家家将在维持秩序,怕百姓互相推搡,衙役们赶到时,已经没有下脚地儿了。过后,总感觉相爷有不是好眼神看他。 有几位一品大员家的闺秀,就是那种曾经有可能会摸到陆畔、有可能会嫁给陆畔的几位闺秀,正在包下的房间里拧帕子,一边看楼下的车队,一边拧。 那帕子让她们拧成了麻花儿。 而百姓们围观,再次咂舌,我的个妈呀,陆家给的,宋家让女儿全部带走,再加上皇上赏赐给王妃的在最前面,宋家自己又添了许多。实实惠惠的给嫁妆。 “那是甚?”
连有些看热闹的官员也探头瞅。 大沙盘抬出来,它太扎眼。 上面遍布各地各县的点心铺子,一大半一大半的都摆在那上面。 这说明,马老太点心店的一大半收入全归茯苓。 别以为这只是抬出来瞧瞧就算了,全部上文书,包括陆家过礼的那些,比如二十四套院落,全部转为宋茯苓名下。 宋茯苓意见:不想要。 一,不要点心店了,全归奶。奶百年后,爱给谁给谁。她不差钱。 二,陆家过礼的那些,她想留些房子田地园子什么的。何为过礼?那就是给她宋家的。她想爹娘嫁她一回,发达一把。 但她的意见不重要,被作废了。 代表马匹马车的沙盘、牲畜沙盘,两抬首饰,锅碗瓢盆意思一下,只塞几个,被褥、鞋子衣袜……那家具海了去,正打衙役们围成一条路中间路过。 跟在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后面的是,长长的家具队伍。 宋福生连给女儿女婿画室里的家具都设计了,画室阳光充足,那就不能红木那种庄重的了,必须简欧。 小夫妻一起用的桌台,他都有。 可想而知,好些老百姓都没见过,看的眼花缭乱。连着之前将帕子拧成麻花儿的几位,也经丫鬟提醒在看。 “那是什么啊?”
马桶亮相了。 白瓷的那叫一个干净漂亮。 “大水杯。”
“什么大水杯,一看就重,你看四个人抬,怎么喝呀?那是,大水缸。”
…… 过礼,送妆,老百姓们还在津津乐道,感觉像是发生在昨日。 九月五日,钱佩英劝退了大肚子的宝珠和大丫,带着二丫、大嫂、富贵媳妇、忠玉媳妇,颜老夫人和大伯娘葛二妞,来了陆家。 马老太是最该出现的人,可是这日她没来。 马老太说,她不全了,早早没了夫君,不是啥有福之人,就不铺床了。 而钱佩英到达王府时,陆家早就将宋家送来的家具,按照宋家意思布置好。 钱佩英被亲家母陪同,站在新房里,她都被吓着了。 看来陆家还是低调了,要不然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颗红珠宝串成的帘子,要是送到宋家,估计一路上会震撼死个人。 女儿和女婿的新床上面,是用红珠帘制成的床幔。 “这也太?”
陆夫人攥了一下钱佩英的手,憋不住笑,眼神里似在说:“是啊,也掏空了,尽力了。”
“你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
两位做母亲的互相拍手安慰。 钱佩英将大红床单被褥铺好,跪在床上,一点点给顺平。 九月八日,别的新嫁娘老老实实,茯苓还带着米寿金宝他们偷跑去玩了一天。 回来被逮个现行,不提金宝,只米寿就差些挨揍。 米寿可怜兮兮说:“姑父,揍可以,别揍脸,我姐成亲,我该不好看了。”
宋福生就没下去手。 想想,十号成亲,八号还出去玩,茯苓要有多没心没肺。 杨明远和颜系涵都看见她了,他俩人结伴逛书肆,是无意中抬头看见茯苓的。 杨明远当时半张着嘴,眼睁睁见茯苓一身男装,领着俩弟弟蹿进酒楼。 可是八号一过,九号这日,只差临门一脚。 宋茯苓一把抱住钱佩英:“呜呜呜,娘,我以后还能和你总住在一起吗?就咱俩,一被窝,你搂着我睡觉。”
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 马老太捂着嘴站在门口又哭又笑,竟说傻话,你都多大了,还要让你娘搂着睡。 倒是宋福生笑着呵斥:“你哭什么,陆畔哪里不好?你不是还埋怨吗?前两天看见二丫见到那姓关的小子,你还说,都多久没见陆畔了。再者说,你又不是不回来。你非得给大伙惹哭,还不如之前没心没肺。”
宋茯苓擤着鼻涕:“行,啊?你行,爹,心肠真硬。该哭的时候你又不哭了。”
她吓唬威胁宋福生:“您可考虑清楚了,您就我这一件小棉袄。就一件。”
“我有貂皮儿。”
我貂呢,宋福生回头,一看他的小貂米寿,敷一脸蜂蜜面膜,哭的比棉袄还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