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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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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又一秋,又一年,又余几人在当前。街边传来的桂花香惊扰了谁的彷徨,让人不经朝着味更浓的方向走去,桂花糕,桂花露再续上一杯桂花酿,秋送香来。

“老板,这留仙裙怎么卖?”

“姑娘好眼光,这是我们店铺的最新款,你看看这款式,看看这布料,摸摸这质感,绝对是最上层的服饰,而且姑娘这般貌美,配上这裙子,简直是一绝。与姑娘交个朋友,本来卖十两银子,给姑娘打个折扣,就卖姑娘九两银子,怎么样?”

“九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当我年轻好骗是吗?虽然质量不错但是这款式绝对不是最新的,我之前在道一城就见过同样的款式,然后这布料,一摸就知道不是今年新产的蚕丝,还有你看看这两处的,缝制得多不仔细,在看看这颗扣子都扣不扎实,还有这还有几颗线头……我最多给你二两银子。”

“哎呦,姑娘哎,我见你也不诚心要啊,没见过你这么砍价的,你说的这些稍微改一下就可以了,姑娘这价,我们进货都进不来,这价格卖不了,你再加点,姑娘你要诚心要,七两银子,我亏本卖,就当与姑娘交个朋友,而且姑娘如那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这留仙裙也仅作锦上添花之用。”

“就二两银子,多不了,而且本姑娘当然知道穿上好看,而且老板你也不诚心卖啊,我去下家看去。我们走。”

说着转身离去,心里默数:一、二……

“哎呦,姑娘哎,五两,你倒是多少加点,三两,成本价卖给你,哎,卖你了,回来,真是一文钱没赚。”

老板看着她转身离去,急忙说道。

“哎,是不是喊高了。”

虽然这样说,还是回头了。

“还是老板会做生意,老板再给我旁边这位,配两套合身的衣物,放心,有钱。”

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的柳尺。

“这位少年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有一种迷人的气质,再换上老倌儿我推选的衣物,定能将其飒爽英姿表现得淋漓尽致。”

老板看了看旁边的少年,一本正经地说道。

最终在两人来回打量,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终于敲定了两套合适的衣物,然后又是熟悉的砍价环节,最终以五两银子的最终成交额成功购买了这一条裙子和两套衣物。

“老板生意兴隆啊,这发带送我了,下次还来你家买。”

说完拿起东西就走了,也不管老板同不同意。

三人走走停停,一会儿就已是收获满满,虽然都是一人在疯狂购买,另外两人担作运输员。或许是远离了繁华,小镇的烟火气息浓厚,让人在不经意间就融入到这种充满欢乐的气氛中。可能是这一年有了不错的收成,可能是月也圆圆,人也圆圆,又或者是手里有了一套新衣……

转眼间已是明月高挂,举杯邀月,对影亦不止三人。一张四方桌上,上一人,左右各一人,正举起酒杯。桌上自然丰盛无比:五谷丰登的五谷饭,年年有“鱼”的红烧鱼头,凤舞九天的杏仁鸡……以及必不可少的桂花酿。

“这杯,祝你重生,愿你前方无灾无难。”

“小子不胜惶恐。”

面对老爷子举起的酒杯,柳尺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接起那个酒杯,身子略微躬起。老爷子接着说:

“这一杯,愿你所愿皆如愿。”

“谢谢爷爷。”

“干杯。”

符雪凝也站起身来接过那杯酒,老爷子举起自己的酒杯,一左一右举起酒杯,杯身略微落后老爷子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待到老爷子放下酒杯,动筷之后,余下两人才开始随之而动。老爷子将桌上的菜的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不时举起酒杯,看看天上的明月,在看看面前大快朵颐的两人,脸上多了一些欣慰和愉悦,这场面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月入眼,而神离身……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啊。”

“爷爷又想到奶奶了吧。”

“你奶奶她啊,是一个不会修炼的农家人,是那种不出意外,一辈子都在与庄稼打交道的平常妇人。我与她遇见的时候,我才十八岁,而这缘分的开始,仅仅是去她家里讨杯水喝。还记得那时的我,天赋过人,十八岁的我已经是道尊三品的高手了。年少无知,难免自觉这天与我相比,也要低我一头。所以我选择独自一人外出历练,想要闯出一片天。却不曾想,第一次离家不到两天,就被人盗走了身上的所有财物,甚至是不知道惹到了什么人,就被人追杀,好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还记得那一天,我乔装打扮去到了一个村子,忽而听见院墙内传来一声悦耳的笑声,本该继续逃命的我,却是被这声音给吸引了,鬼使神差地去敲了下门。不一会儿,一女子打开了门,问我何故敲门?我只道是路过此地,能否讨杯水喝。她想了想便引我进门,坐于院里一石桌旁的石凳上,片刻后端来一大碗清水,还说什么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佳人倚桃枝,风携花而舞,青丝欲作伴,纤手牵之附耳。不时杏眼含羞,酒窝窝处惹红霞,有道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却也是‘恁是无情也动人’啊!”

“就那一眼,从此她刻在了我的心里。但是我还在被追杀,我三步一回头地辞行,她也从一开始地不敢看我,到我消失在她的视线后才收回目光。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直到我的仇人以另外的方式,将她带到了我的面前,不管怎么样,以及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们终究是在一起了,直到她临产时,她替我做了二选一选择题,她带着笑一直睡到了现在,我也未再娶。”

“遇见她之前,我做得最多的是江湖的尔虞我诈,打打杀杀,与人争,与妖争,与天争。遇见她之后,我才觉得平静安稳的生活才是我最应该珍去追求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时养些花草,为她摇摇秋千,画画眉……便是只有数年,我也愿陪她一同生死的。”

老爷子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她啊在交到老爷子手上的时候,已经没了清白之身,而且身体也因为这一经历患上了隐疾,这也是难产的主要因素。他骗她在她昏迷的时候对她用了强,就怕她不愿与她一起,所以这样的话就只能他要她了。她说,她的心在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已经给了她,身子自然也是他的,她不怨他,而他,也不怨她。

“爷爷可怨这天?”

“小柳儿何意?”

“上天让爷爷失去了最爱的奶奶,也让我失去了父亲。”

“我是不怨的。有的人遇见就已经是上上签了,何况我也曾经拥有过。当然,如果能再选择一次的话,我不会敲开那扇门。那再给你选择一次,你还会愿意做你父亲的孩子吗?”

“我愿意。”

柳尺思量一番,认真地回答道。他回忆起与父亲生活的点点滴滴,那个认真给自己教学的师者,那个手握戒尺的严父,那个轻吹伤口,认真擦药的慈父……太多太多,若是再选一次,这次我想让父亲为我骄傲,我会十倍百倍地努力完成他交代给我的任务。他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而我未能为他做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他的意志,好好地活着。不知不觉柳尺眼睛里多了一些亮光,不再是那么沉寂。

“还怨吗?”

“不怨了。那……我们的仇人是?”

“你要替爷爷报仇吗?”

“是。”

“仇人太强大了,现在的我,对我们的仇人来说,也只是强大一点的蝼蚁罢了。即使是这样,你也要为我报仇吗?”

“是。”

“那爷爷等着你为我报仇,你可要好好努力修行,你若是二十年之内到达我这个境界,那就有希望了。”

“我会努力的。”

“还有我,我也会努力的。”

“好,好啊……”

晚风微凉,有人的心里却如那春时初生的红日,渐渐的有了温度,当在床头看到了两个小泥人,已然是夏日般炽热,那一老一少,如他如我。

……

“尺子,赤血藤,金苋子,木活,陈独,将离……”

“好。”

“尺子,给我倒杯水……尺子,给我擦擦汗……尺子,蔡大婶家还需要几个人手……尺子……”

偌大的药堂,忙碌的身影在数月前就已经从一人变成了两人,镇里的人也渐渐习惯了这新人的存在,虽然他沉默寡言,但是做事却是一丝不苟。药量,药效,使用方式,该交代的绝不惜字。只是数月,便已能自行处理一些小的风热病痛,连首席医师都对其天赋赞叹不已,说是自己找了一个好帮手。那新的面孔,正是前来还债的柳尺,虽然他自觉越还欠得越多。他只是简单地为她药堂添一伙计,做得更多的反而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有时甚至是听不到她的叫唤声。而她却教他医理,药理,替他疏通经脉,直通大道,所做与所得,相之甚远。

“我要走了。”

“啊……好。何时离开?还回来吗?”

“即刻。你希望我回来吗?”

“这里的人,都希望你回来。”

“那你呢?”

“我,也是啊。”

“我还以为你会更舍不得我呢。”

“什么?”

“我说,我以为你会更舍不得我呢?”

“你可是我的债主,你走了我就不用还了。”

“是呢?”

“可以…不走吗?”

“什么?”

“注意安全。”

“好!”

“那我回去了。”

“嗯。”

看着柳尺渐行渐远的身影,她才说出一句:不可以呢,不能不走的,我不去找一些药,怎么给你治病啊。看着手上一条长疤痕,以她的医术,生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却不能去掉这一特殊手环。她其实没能完全治好他,若是他一生都不修炼的话,还是可以保证他像凡人一般,正常的生老病死的。这样的话,即使她不出手,他也能活着,只是半生皆由苦痛伴身罢了。而她对他的随意指唤,却也是为了判断他心口是否如一。她见惯了世间的种种,少量的真情,以及大多数的背后捅刀子,兄弟相残,父子相残……太多太多,所以承诺反而越来越不值钱。所以来到偏远之地,远离明争暗斗,远离勾心斗角。

柳尺,她觉得很不错。救其于人,只是小爱。而救他,能让更多的人,免于灾难。

柳尺一人晃晃悠悠来到了爷爷的小院,看见爷爷又在打扫庭院,还是那么的目无纤尘。看到柳尺今天早早就回来了,心情也略显低沉,不由上前问道:

“小柳儿回来了,是太累了吗?”

“没事。”

“饿不饿?”

“不饿。”

“那坐着休息会儿。”

“爷爷,她…走了。”

“冯医师吧。”

“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去看过你不少次的,我也担心你受委屈的。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即使换作我,也有所不及。”

“那她为何?”

“舍不得吧。人生总是充满了聚散,就像是四时的交替,自然皆是如此,何况人乎?人啊,都是这样的,若是每一天都见着的,即使是暂时的别离,你也会想着,明天,或者是过几天就能见到的,也就不会太在意这样短暂的离别。但是啊,有些人,已经见过最后一面了的,关于这个道理,我也是后知后觉。所以,眼前的一切,比之未来的憧憬,更只得去珍惜。”

“我不想这样,但又只能这样。”

“人生不就是如此吗?”

“我能不能做些什么呢?就算是这真的只是最后一面,万一还能再见呢?我希望那时的我,是能够有点能力为她做点什么的。爷爷,你可以帮帮我吗?或者说,给我指一条明路。”

“路啊,其实你的父亲,还有后来的冯医师,都已经给你指好了。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父亲,还有冯医师,他们都没引你修行吗?”

“何故?”

“一来,他们更希望你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就这么地度过此生就好了。或许不是那么地充满热血,但是若能择一人而终老,过着那种安稳的生活,比之江湖上的颠沛流离,聚散别离,不是更让人向往吗?二来,修行之路就是杀伐之路,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朋友,亲人,道侣……所有与你有关系的人,都可能在修行之路上与你背道而驰。至于最后,或许与你的身体有关系,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向你说明,关于这个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直到你的身体还存在着一些隐藏的问题,当然他们肯定是不会害你的。所以,即使是这样,你也还要选那条路吗?”

“是。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与其碌碌无为过漫长的一生,我亦愿在短暂的生命旅程里发光发热,若是不幸中途夭折,亦是我命该如此,怨不得人。至于我的身体,若是真有问题,我去拼一番,未必没有解决之法。即便没有,不过一死,何况死得越早,欠的也该越少吧。”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正好,年关将至,他们也该来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

“谢谢爷爷。”

柳尺进房间之后,便一天也没出过门。而老爷子,就这么坐在院门口,寒风卷着漫天飘雪乘兴而来,走到门口后却是泄了气,不能再往前一步。就这么地,这一境好像一副被冰封的画卷,观其气势,却依旧那么地汹涌澎湃。

第二天一早,柳尺收拾好心情,早早起来练功。与之前不同的是,手上提上了那他观之后怕的戒尺,而手腕处,也多了一天血痕,像是被一物勒进手腕留下的。刚推开门,便发现院里多了两个陌生的身影,只是两人的姿势比较奇怪,是跪在地上的。而厨房里的老爷子还在自顾自地做着早点,不时走过那两人身旁,还说了一句“跪到一边去,别挡着路”,两人听闻此言亦只余下苦笑,但还是向着边上移去。

“小柳儿要去练功了?那快去吧,等会早点好了我叫你。”

“好的爷爷。”

柳尺的目的地是门口的河岸,踏出院门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那是大自然的力量,或者说是天地的力量,首次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只是在他想伸手触碰的时候,那静态的风雪却突然动了起来,此刻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快死了吧。不过在贴近他的脸颊时,化作微风细雨,悄然消散。他,好像又死了一次,却是发现,死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河岸上一个少年慢慢挥动着手中的衡尺,戒尺的话,容易让他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恰好,戒尺身上刻了一个衡字,所以就称之为衡尺。虽然他学过了很多兵器,却无尺法,只好以棍法来施展,却也是有模有样。渐渐地,他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只在河岸留下一个个残影……

柳尺动作不停,心却已经飘去了昨晚。他在房间见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那只陪同他长大的大黄狗。他将一物交予柳尺,是一个圆形手环。柳尺看着眼前普通的手环,上面均匀分布六根小长短不一的小柱,并刻画上了繁琐的图案,似乎隐藏着什么奥秘,便想也没想就戴在了手上。然后手环突然收缩,手腕瞬间鲜血淋漓,鲜血流入手环,然后手环消失不见,如果不是手环消失的地方那么露骨,柳尺甚至以为自己出了幻觉。还想要问一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了。之后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父亲又在他面前教导他,只是内容却是他从未接触到的。

“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阴阳者,万物之胎始也。万物滋生,阴阳消长,五行转移,逢遇有时,命禄无常,虚实相间,福祸相依……是谓衡。”

这一句句顿时印刻在柳尺的脑海,像是与生俱来一般。天地,阴阳,水火……互立共存,这里是平衡之意吗?这些东西对于柳尺来说不难,至少能明白表层的意思,但是却不知道这对自己有什么用,百思而不得其解。此刻的他心神沉入那他自行命名的《衡决》,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当他想停下来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停不下来,然后感觉自己的什么东西再逐渐消失,手上动作不停,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不好,小柳儿有危险。”

只见一只手突然出现在柳尺身后,轻拍了一下,柳尺就这么晕倒在那人怀里,而那人的衣角也被柳尺此刻的气势震得沙沙作响。柳尺昏迷后脑海一个六孔圆环释放出一道苍白色的光束,照在柳尺脑海的小人身上,让他那接近透明的身躯逐渐变得凝实起来……

“醒了,没事吧。”

“爷爷,我之前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只是发现再不阻止你的话,你大概是练到魂灵消散。这是什么棍法,还是尺法,或者说功法?闻所未闻。而刚给你检查一番,却发现你的灵魂更加凝实了。让老爷子我有一种‘吃了没文化的亏’的感觉。”

“我感觉好饿。”

“哈哈,那没事了,知道饿那肯定不是什么大事。那准备开饭,我去热一下菜。”

“嗯,好。”

柳尺走出房门,却发现天色已经渐暗,竟是迷糊之中过了这么久。而那两人却还在地上跪着,柳尺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一男一女,女子容颜姣好,身姿绰约。男子身材挺拔,风度翩翩,即使跪着也有一股冲天的气势。

“爷爷,这两位是?”

看着这两人前面还拿着扫帚自顾自扫地的老人,柳尺不解地问道。

“不用管他们,他们喜欢跪着就让他们跪着。”

听着老人的话,两人也只是强颜欢笑,同时也对这个少年充满了好奇,能让他父亲这么对待的,好像之前就只有雪凝那丫头了,而且那丫头听到他们的声音,到现在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爷爷,我也好饿。”

符雪凝听到柳尺的声音,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别跪了,在两个小辈面前像什么话。”

“是,父亲。”

那天吃完那顿饭之后,老爷子带着那对年轻夫妇进了书房,不知是说了些什么。后来老爷子来到柳尺的房间,给了他两样东西,说是冯医师留给他的。一只眼冒星光的模样像萤火虫的小虫子,名叫药灵药灵飞到柳尺的耳边,在耳口找了个地方,趴着,就不动了。另一物是一本《药典》。交代了几具话后,就离开了,心情看不出好坏,只是柳尺留意到他皱了下眉头。

后来的柳尺在经历了一些事后,也会偶尔地皱起眉头,这时才隐约明白,老爷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为他做的一些事以及一些让步,是经历了怎样的心里历程。爱若是有声,想必是惊天动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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