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叶修歌面沉如水，一双阴鸷的眸子里有引而不发的暴戾之气。外国医生们被吓得大气不敢出，立刻转身走下楼梯，消失在各自的房间里。慕浅浅用心记下他们白袍上的一行英文——UCCF　Hospital。叶修歌手背上青筋暴起，护慕浅浅在怀中，乘坐电梯下楼，回到卧室。因为惊吓，慕浅浅身体僵硬，脸色苍白，坐在床边，许久才缓过来。“那里面……关了一个人？”

她声音颤抖地问叶修歌。咆哮的声音太过恐怖，以至于，她无法确定那是人类的声音。之前，慕浅浅也曾听到过几次咆哮声，还以为是叶修歌养在阁楼里的猛兽。叶修歌屈膝蹲在她身前，一双大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是。”

“他是谁？”

慕浅浅问。暖黄的床头灯光，在叶修歌的脸上打出明暗交替的区域，喜怒莫辨。“知道他的身份，对你没有好处。”

叶修歌仰头，看向慕浅浅的眼眸中尽是心疼。“他是你兄弟吗？”

慕浅浅忽然问道。叶修歌瞳仁蓦然收紧：“浅浅，你说什么？”

慕浅浅低头，安静地注视叶修歌的脸，颤抖的小手抚上他的面颊：“你最近做了太多让我无法理解的事情！现在，你可以解释了。”

叶修歌：“……”慕浅浅：“还是不打算对我坦诚吗？”

“难道说，你对任何事的衡量，仅仅是对我有没有好处？”

突如其来的诘问，让叶修歌一瞬间慌乱，他没有做好将一切对慕浅浅和盘托出的准备。他怕吓到她。叶修歌仓惶站起身，两只手下意识地握成拳。“你想多了。”

“赶快睡觉吧，很晚了。”

他快步走出房门，带着一身寒气到了顶楼，一脚踹开阁楼的门：“叶修皓，你给我安静点儿！”

“呵，吓到你女人了？心疼了？”

黑暗之中，一张酷似叶修歌的脸挂着戏谑的冷笑。他双颊凹陷，身材消瘦，脖子上一根铁链紧紧拴在墙上的铁环上，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作响。阁楼的窗户被铁板封死，终年见不到阳光，叶修皓的皮肤格外苍白。“哦，不不不，你是怕她发现我这个怪我存在！怕他知道你以后也会变成怪物！”

叶修皓病态地狂笑，双眼泛着绯红的光，“你怕她会讨厌你，会像躲怪物一样躲着你！”

叶修歌的双脚似是粘在地上，久久无法动弹。他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扎进他的心脏，如万箭穿心。“真是个疯子！”

叶修歌暴怒。叶修歌愤怒了，叶修皓却忽然安静下来，屈膝坐在床角，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哥：“梦兮出事的时候，你就已经感受到情绪的异常波动了，不是么？你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就是怕别人知道，你也是个怪物！”

“哥，你听说过西方黑暗魔法里的‘诅咒’吗？”

“或者说，苗疆的蛊毒？又或者，T国的宁曼童？”

叶修歌站在原地，等他说下去。叶修皓安静下来时，像一个明眸善睐、不谙世事的少年，说话的声音格外温柔，可说出的话却让闻着惊悚：“哥，你有没有怀疑过，我们家是一个中了诅咒的家庭！”

诅咒？叶修歌只觉得弟弟的话是疯人的臆想，无稽之谈！他自觉无法交流，身心俱疲地打算走出房门，可是，背后却又传来叶修皓的声音：“父亲发病以前，曾经秘密去过一次欧洲。”

叶修歌脚步顿住。父亲生前掌管叶氏生意，去欧洲出差是常事，可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需要他“秘密”去欧洲？叶修歌拧眉，看向叶修皓。叶修皓圆睁着一双遗传自母亲的美眸，无辜地摆手：“你别看我，我可不知道父亲那次去欧洲的目的。”

“不过，我注意到，从那次回来以后，父亲就再也没笑过。”

再没笑过？叶修歌少年时贪玩儿，不像叶修皓成日待在父亲身边，对这些细微的事情从来都是神经大条地疏于察觉。叶修歌努力回忆着往事，父亲的确是从某一时刻开始，就心事重重起来。没多久，父亲的躁郁症就开始发作了。紧接着，是叶修皓。“哥，是诅咒！一切都是诅咒！”

叶修皓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如果你以后生了孩子，你的孩子也会陷入诅咒，世世代代，无穷无尽，直到世上再无叶氏。”

“闭嘴！”

叶修歌激动地走过去，拎起叶修皓的衣领，他太瘦了，无须用力便可以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提起，“我们家的躁郁症，来自于基因遗传，不是什么诅咒！如果你再敢胡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呵，不客气？”

叶修皓冷清的眉眼注视着叶修歌的脸庞，许多年不曾离哥哥如此近了，脖子上的铁链一晃一晃得作响，“还有比像狗一样拴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更‘不客气’的刑罚吗？我倒真想亲眼见见。”

叶修歌手一松，叶修皓的身体如坠絮般跌落在床上。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心头滑过，叶修歌痛苦地紧闭双目，深吸一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他步伐极快，这间屋子让他感到窒息。叶修歌走到门外，亲自关门。房间里没有灯光，仅有走廊里的光芒在地上打出光影，随着房门的关闭，光影慢慢变得狭窄，叶修皓的脸逐渐被遮蔽。房门关闭的前一刻，叶修皓嗤笑地说了句：“呵，哥哥，你还真是好骗呢！基因遗传这种可笑的理由，你也愿意相信？如果真是基因遗传，我们有躁郁症，爸爸有躁郁症，那么，反推之下，爷爷也一样会有那该死的躁郁症！”

“可是，他没有！”

房门紧闭，房间里陷入无边的黑暗。叶修歌的双手紧握着门把手，久久不曾松开。他眉头紧拧，脸色晦暗莫名，性感的下颌线微微紧绷，一滴汗珠沿着曲线的轮廓缓缓滑落。叶修歌带着一身枯寒，闯入罗伯特医生的研究室。“我要看我爷爷的医学档案，现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