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姜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磕巴巴半天都说不出个一二三。姜岁安眼底寒凉一片，拱手道：“父皇，儿臣此次是微服出行，身边的人都是可信之人。而且禹王所说的这些事，皆是儿臣在衙门庭审林家家主与六槐县县令时所说。几乎分毫不差。”

既然这么早就想对她下手，那她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你太让朕失望了。”

姜弘毅痛心疾首的闭上了双眼。他知道老二贪功冒进，脑子也笨。但这次，妄图蒙蔽圣听，抢夺他人功劳……甚至还安排眼线！姜彻彻底慌了神，跪爬到堂前：“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儿臣……”“滚！”

姜弘毅正在气头上，一脚就把他踢了个人仰马翻！“来人，把禹王拉下去，杖责五十！”

“父皇饶命啊！”

门外的崔公公听到这声怒喝，试探性的问：“陛下，这五十仗真要打下去，禹王殿下就是不死也丢了半条命呐！还请陛下三思！”

姜弘毅盛怒之下，哪里管这么多：“正好让这臭小子长长记性！”

姜岁安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不紧不慢道：“禹王皮糙肉厚的，倒也不至于像崔公公说的这样。”

闻言，姜彻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对姜岁安的仇视几乎不加掩饰。“还愣着做什么，拖下去！”

姜弘毅再次发话，姜彻即使再挣扎，也还是被三四个强壮的太监架了出去。很快，上书房门前就架了一根宽板凳，姜彻像猪猡似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在板凳的四只脚上。砰！“啊！父皇，儿臣知道错了……”砰——“求求您收回成命吧！”

殿外，木板重重打在姜彻屁股上的闷响声，夹杂着姜彻的惨叫和求饶。姜岁安怎么听都觉得舒服了不少。姜弘毅大手一挥：“把他嘴堵上，呱噪得很！”

没了那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姜岁安这才开口：“父皇，关于林家贩卖木材一事……”姜弘毅心烦意燥的揉了揉额头：“不必这么吞吞吐吐，直接说。”

“儿臣调查得知，林家的木材鲜少会在江州本地售卖。最大的客户……是芮国人。”

“芮国？”

姜弘毅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朝与芮国并无通商往来，而且芮国房屋建造多用青竹。突然大量购买木材是要去做什么？”

姜岁安沉了沉眸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恐怕，是一种战术。”

江州的重要性可见一斑，大姜国最重要的粮食产地之一，产出的粮食除了一小部分自给自足，每年给边疆及军队提供了不少。更重要的是，江州地处北方，又是内陆，本身夏季就多暴雨且几乎每隔一两年就会发生一次小洪水或内涝。只要江州有了大洪水，与它相接的郡县就有了麻烦，都要一起遭殃！姜弘毅想通了这些关键，顿时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上可断北疆军粮，下可淹南城郡县！真是好计谋！”

恐怕之所以选在六槐县，也是因为芮国人早就看出来了，耿波林斌之流贪心绝对不会细想。“父皇，现在发现还不算晚。”

姜岁安拍了拍他的胸口顺气，“还请父皇下令，让户部拨款，移栽大量树木吧。”

“好，朕明日就下令。”

姜弘毅眯了眯眼睛，突然发现姜岁安-眼角一片青黑。他刚刚竟还因为姜彻的一面之词，以为姜岁安真的没干实事，差点就迁怒与她。可眼下看着这孩子双目布满红血丝，满脸疲态，一看就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他有些心疼：“孩子，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待三日后，宫中为你举办庆功宴，你也好好休息几日。”

“父皇，如今国库吃紧，还是不办了吧。”

姜岁安摇头，“况且，此次功劳最大的卫大人现在还留在江州治水。庆功宴如果少了他，又怎么算得上庆功。”

姜弘毅十分满意：“那朕就许你一个心愿，只要朕能办到。”

姜岁安抿了抿唇瓣，脑海中想过了无数事情。想过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想过将白姒接回宫，也想过无数无数……“父皇，儿臣想向您讨一道口谕。”

姜岁安跪在他面前。他惊讶道：“快起来。”

“还请父皇，赐儿臣一次免死的机会。”

她心中忐忑不已，毕竟她这次算是立小功，求大赏了。姜弘毅皱眉：“你该不会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恕孩儿现在没办法与您说清楚。”

姜岁安说完，就紧咬唇瓣，等待着宣判。姜弘毅看着她的头顶，半晌之后才幽幽叹气。“你这孩子，从小就聪敏机警，为人善良。朕不相信你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这免死的口谕，朕应了。”

姜岁安欣喜若狂：“多谢父皇恩典！”

“且慢，朕是有前提的。”

姜弘毅双眸如鹰隼锐利死死盯着姜岁安，“若你所犯的事，造成姜国动乱、百姓受苦，亦或是贪赃枉法，决不能免。”

这是他的底线，姜岁安也清楚：“自然。”

“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两日吧。”

姜弘毅说完，就低头开始翻阅奏折。姜岁安：“父皇，还有一事，是与儿臣有关的。”

见姜弘毅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继续说：“昨夜，儿臣在距离京城五十里外的林子里驻扎。没想到遇到了刺客。”

她内疚的垂下了眼眸：“有四位官吏被毒蛇咬了，没救回来。其他人也因深受重伤，如今都昏迷不醒。”

吧嗒！姜弘毅震惊得奏折都没拿稳：“谁派的刺客？”

“儿臣不知。但领头人说有人愿出万两黄金，取儿臣项上人头。那些官吏，都是被儿臣所连累的……”她说着，胸口有些窒息难受，眼眶也红了。都是姜国的功臣，没有死在赴任的途中，也没有死在天灾里，却因她而死。“混账！咳咳咳咳！”

姜弘毅猛地一拍桌子，牵扯到旧疾咳嗽得撕心裂肺。姜岁安俯首：“儿臣想查清楚真相，还那些官吏们一个真相。”

“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处理，三司人马都由你调遣。”

姜弘毅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枚令牌给她。“胆敢伤朕的孩子，定要这幕后之人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