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安心脏难受得紧，好像李殊这一走，就是一辈子似的。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里，迅速渲染上淡淡悲伤。“等一下。”

姜岁安吸了吸鼻子，极力压制住这股不正常的情绪。“李殊，不，你的真名应该叫东方子殊。”

她沉声道，“本宫不管你究竟要做什么事，只想提醒你一句。”

“贺兰恪之已经死了，他的身份一旦暴露，你恐怕也难逃一劫。”

“若是被人发现，你就是前朝遗孤。本宫，非但不会保你，还会与你拔剑相向。”

有些事情，应以大局为重。他们两个人站在不同的立场，早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了。李殊拱了拱手：“臣不知殿下在说什么，臣就是李殊。”

听到他说这番话，姜岁安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好，就当我今日在胡说八道吧。”

她软了语气，“他日若再出类似的事情，本宫绝不留情！”

昨夜发生刺杀，姜岁安咬死了没有供出李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谋反了，届时她又该如何……李殊沉默着，似乎默认了两人之间的决绝。“节哀。”

姜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离开了含元殿。李殊眸色深沉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垂在袖子里的手，捏成了拳头。如果不是他心软，如果不是他突然宣布取消计划……贺兰恪之和贺兰敏敏又怎么会白白送死。说到底，还是他变了。前二十年，他一直在为复仇而活。可后来发现了姜岁安的不一样，他放慢了脚步，心迹也渐渐不一样了。昨夜师父惨死的模样，深深刻入了他的脑海中。师父……他究竟该怎么做？*乾清宫。姜岁安恭恭敬敬的跪在上书房里：“父皇，儿臣有罪。”

“发生了什么事？”

姜弘毅问。姜岁安抿了抿唇瓣，还是沉声说道：“请父皇恕罪，儿臣不能去南疆了。”

如此坚决的语气，顿时让姜弘毅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向来君令如山，他既然在朝堂上下了圣旨，如果姜岁安不去，那他的旨意以后岂不是都是一张废纸了？“胡闹！”

他怒声斥责，“不论什么事情，都没有去南疆重要。江州的木材一案，是你当初亲自调查的，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才是最合适的。”

可姜岁安知道，自己一旦离开，恐怕两个月之后又走了前世的老路。这是一个关键节点。“恕儿臣不能遵命。”

姜岁安沉了沉眸子，“儿臣此番来，不是求父皇收回旨意，而是儿臣在告知您。”

“咳咳！咳咳！”

姜弘毅情绪一激动，咳嗽个不停，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你这逆子，你这是要抗旨不成！”

姜岁安把头埋得更低了：“父皇，儿臣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那你说说，究竟为什么不去。咳咳！”

姜岁安：“儿子现在还没法告诉您，但父皇您放心，等事情结束，儿臣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告诉您。”

“臭小子！”

姜弘毅情绪更激动了，“出去了一趟，你倒是学会忤逆朕了！”

若是有正当理由，他这个当父亲的肯定也能理解。但姜岁安起了个头，又不说明原因，神神秘秘还态度强硬，他实在是头大。“儿臣愿意受罚，但请父皇再等几日。之后，儿臣会与您说明一切情况。”

“咳咳！”

姜弘毅端着茶水漱了漱口，渐渐止住了咳嗽。“朕知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心思沉，也知道若无事，你不会这般。”

他语气也软了许多，“那调查芮国木材一事，你打算交给谁？”

姜岁安见他松了口，也逐渐放心：“父皇，叶小将军也很合适。”

“他？”

姜弘毅冷声道，“他性格太暴躁了，今日在朝堂上吵吵闹闹的，一点儿也不给朕半分面子。”

姜岁安苦笑：“可叶小将军之所以为什么这么讨厌文臣，缘由您也是清楚的。”

“叶老将军如今已经走了一年了，朝堂上仍旧没有哪位武将，能有老将军当年十分之一的风采。我们或许可以培养一下他。”

姜弘毅也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尤其是这小子脾气跟老叶一样臭。说不定带兵打仗也是个能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这几日就去吩咐他，顺带把江州木材那案子也查一查。”

“是，儿臣多谢父皇恩准，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