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离再回到浣纱苑,开始给自己谋划退路。
寂珩玉作为男频爽文流大男主,不管是手段还是心思都是不容小觑的,她不认为自己单和他睡过一次就能在他手下保全一条小命。 至于魔尊厌惊楼…… ——那更不是个好东西! 想到他那些对原主的所作所为,桑离恨恨咬牙。 酆都冥域那边回不去,上重天也不宜久留,思来想去,也只能往下界跑了。 可是…… 桑离想起,厌惊楼为了更好地控制桑离,将她的族人都安置了九灵界某处。名曰保护;实则威胁,也只有原主那个傻姑娘,真心感动着厌惊楼的所作所为。 现如今桑离穿越到了这幅身体里,自然也要为她的族人有所考虑。 那么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先偷偷溜回到下界,趁其不备带着族人一起跑! 计划完美,桑离准备现在就走。 原主来时就没带什么东西,藏物袋里只有小几块灵石材宝和管事姑姑给的赏赐,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 她简单清点一番行囊,待天完全暗下,舍友也睡后,桑离偷摸摸地跑出了浣纱苑。 正门是走不了的。 桑离准备从归墟后面的月林往外撤! 月林属于归墟的禁地之一。 归墟位于天外一线,是天与地的接连之处,在这片地界,妖魔与仙气共生,直至寂珩玉接管了这里,大肆清缴后才恢复安宁。 即便如此,仍有一处是旁人靠近不得的,那便是月林。 林中迷障丛生,还有些未被清理的魔物在此地活跃。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没有十足把握能好好走出去。 但做人总是要拼一把的,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得强。 打定主意,桑离一头钻进了林中。 归墟下面镇压着无数的荒古魔种,本就是魔障繁重之地,少了护界阵法的庇佑,魔气形成滚滚黑雾,笼罩着整个山林。 好在原主本就是灵狐,加上自由在魔族长大,这点魔障暂时侵入不了她的身识。 “玄灵地阵,为我引路,开!”她掐指捏阵,一团金色的小火球颤颤巍巍从指尖钻出,虽然微弱,但也足够。 一直惊怕失败的桑离松了口气,跟着引路火自林中穿梭。 这片林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足走一个时辰也没完全走出去,她也不敢贸然使用遁地术,就怕不熟练跑寂珩玉老巢里。 走走停停,远处飘来细微的海浪翻滚的声音。 她面露喜色,觉得胜利在望。 桑离不禁加快步伐,结果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凭空出现的白色纸人挡住她去路。 纸人飘浮在半空,烟蓝色的火光在纸人胸前缓缓燃烧着。 “交代你的事,做得如何?”
纸人突然出声。 声线低沉,平稳,威胁,带着天生上位者的压迫。 ——厌惊楼。 桑离浑身都麻了。 “嗯?为何不说话?”
他略有微词。 桑离不禁拽紧衣衫。 此时才忆起来归墟前,厌惊楼往她身体里下了一个双命咒。 这属于高阶术法,种法之人可以远程对话被接连者,随时监控对方行踪,好处就是旁人轻易觉察不出。 桑离痛苦面具:“还成?”
“还成?”
厌惊楼变了语调,“那是成还是不成。”
桑离含糊其辞:“我努力。”
那头已猜出个大概,静默须臾,“没用的东西。”
桑离:“……” 啊对对对,你有用,最有用,鬼打墙都得找你抹腻子。 她腹诽,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厌惊楼微一沉吟,“桑离,你看起来很不耐烦。”
桑离:“……” 他说:“你以为本尊看不到你现在的表情?”
桑离:“…………” 忘了。 厌惊楼面前的纸人是可以浮现出她当前神态的。 意识到这点,桑离瞬间站直身躯,面庞带笑,眼神诚恳:“怎会。尊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对您老的忠心天地可鉴啊!您看你连个俸禄都不给我开,我都甘愿以身涉险,我又怎么会对你不耐烦呢?”
厌惊楼半卧于榻上,沉默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纸人儿,隐隐觉得反常。 厌惊楼:“你一只入了魔司的,也学凡人那套要金银富贵?”
桑离:“……虽然但是,能用个来称呼我吗?”
厌惊楼又沉默了。 倒是眼前的纸人烧得速度愈凶烈了些,想来他现在是不满的。 厌惊楼懒得细究,“罢了,不管你要什么,待你事成归来我都会给你。”
厌惊楼说:“不久前天阁大弟子沈折忧前去溪水镇伏魔,本尊设法将之囚困。皆时寂珩玉定会出手,我只要你想法随同,明白吗?”
原著里是有这么一段。 厌惊楼得知小棋子死了,颇为愤怒。 他虽然对小狐狸没存什么儿女私情,就连下属情都算不上。可毕竟是他养了这么久的小玩意,又被寂珩玉所杀,于情理于面子都挂不住。 于是乎,便也杀了天阁大弟子沈折忧泄愤,想要因此牵连寂珩玉。 沈折忧是无上道尊座下最为得意的大徒弟,同时也是天阁的御守天官。无上道尊对他颇为信任,便将他安插在寂珩玉身边当眼线。 沈折忧一死,无上道尊自然认为是寂珩玉存了二心,寂珩玉为此受了不小的责罚。 厌惊楼得知后,那点不痛快也暂且消了,原主就此被彻底遗忘。 纸人已烧完。 桑离傻站一会儿,想着怎么也不能继续乖乖当这厮的小棋子。 可是闺蜜也没告诉她双命咒要怎么解啊! 她试着在脑海里找寻原主的记忆,模模糊糊真被她找到了解决之法。 简单来说就是……心口放血。 只要将双命咒血线抽出来就好了。 说干就干! 桑离席地而坐,解开胸前盘扣,自百宝囊取出一把镶钻的匕首,锋刃刀尖对准胸口,然后—— 轻轻那么一戳。 细锐的疼痛过后,别说血线,除了皮肤上多出个戳出来的红印,连血珠子都没一滴。 桑离皱眉。 下、下不去手啊!! 她深吸口气,颤颤巍巍地准备再来一刀。 “需要帮忙吗?”
突如而至的清冽嗓音吓得她手腕一抖,刀尖不稳,生生在胸前划破一道。 她赶忙丢了刀子,捂住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头顶那人在笑。 桑离心里窝火,仰头正要发作。 可在看清那人眉眼时,别说火气,人气儿都快消了。 男子闲散坐于树上,月影在素白长襟上勾勒出斑驳的暗纹。 白玉般的长指把玩着一柄折扇,颇为漫不经心。 那双漆黑的眼瞳垂视着桑离,无害,甚至有几分温和。 桑离:“……” 桑离:“!!!”
她的内心已经开始尖叫了。 该不会寂珩玉都听到了吧? 桑离腿软,小脸刷白。 “这可使不得。”
寂珩玉自树梢一跃而下。 甩开玉山轻轻扇着,视线落在她胸脯处,腔调缓慢:“若要解除双命咒,要的是心尖血,刀尖需要剜进心脏……” 说着,他的扇子触上桑离裸lu的皮肤。 冰冷的触感像是某种利器,让她浑身战栗。森暗的夜幕中,桑离竟觉得他的眼神像极了蛰伏起来的蛇,阴冷黏腻,杀意暗藏,让她的呼吸都跟着重了。 桑离后退两步,拢紧衣服警惕地看着他,“仙君……仙君怎会在此处?”
她哆哆嗦嗦,仍不死心地试探着。 寂珩玉收回折扇:“我只是好奇我门下仙婢为何不歇息,要进这阴气森森的月林,便一路跟着来了。”
他补充,“哦,顺便还为她杀了几只魔种。”
一路跟来。 杀了几只魔种…… 桑离越听越是头晕目眩。 寂珩玉笑了笑:“这一路走来相安无事,你莫不会以为是自己运气好?”
桑离:“……” 被他说中了。 桑离还真以为是自己运气好。 这么说的话,他也听见她和厌惊楼的交谈了?! 本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原则,桑离噗通一声给寂珩玉跪下,双手指天,为表心思坚定,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奴婢所作所为皆是魔尊所迫,在归墟的这些天,奴婢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奴婢跟随魔尊多年,对魔族略知一二,若仙君不嫌弃,奴婢可以为仙君效力。”
跪的标准,言辞诚恳。 只要她滑跪迅速,阎王爷就追不上她! 桑离本来就是个胆小鬼,怕死又怕疼。 她至今记得车祸时大火烧在身上的痛处,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怎么说也要好好争取。 更别提原主后面还养着一堆指望着她的小狐狸,不能下线,最起码不能刚上线就下线! 只要能活着,当二五仔算什么! 桑离也不怕寂珩玉用厌春藤,因为她说的就是真话! 想到这儿,桑离的脊背挺得更直。 寂珩玉不表态,好整以暇地凝望她。 那目光让桑离心慌。 比起心慌,膝盖也被地上的石子硌得疼。 难受,她小幅度地挪了挪屁股。 “凡间才讲求这些卑躬屈膝之仪,既脱离了凡胎,便也不必遵循这些旧章俗理。起来吧,不必跪我。”
不知怎的,寂珩玉神色间浮现出几分厌烦。 桑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不快了,不过不用跪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她也站不起来,便由跪改坐,坐姿一丝不苟,仰起头乖乖巧巧地望着他。 她那上勾的狐狸眼闪闪发亮,还带有一丝……不太聪明的清澈。 寂珩玉静默片刻,“你当今敢背叛厌惊楼,早晚有一日也会背叛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
桑离急了:“我是被逼的!他看我长得好看又聪明,便以我家人作为要挟,逼我为他做事,我想做个好人,我根本不乐意为他做事。”
灵族曾犯下大错,一经发现便会被绞杀。 卧底的身份是保不住了,现在唯一要藏好的就是自己的九条狐狸尾巴,千万千万不能再给寂珩玉发现,不然可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寂珩玉未语。 长得好看承认,聪明?没看出来。 桑离见他不说话,就以为他动摇了,额趁热打铁:“你收了我,我可以帮你杀厌惊楼。”
“哦?”
寂珩玉挑眉,反问,“可是我为什么要杀厌惊楼。”
桑离一愣,“难道您……不想杀他吗?你们不是仇敌吗?”
寂珩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仰头大笑出声。 笑罢,嘲讽一嗤:“与我作敌?他也配。”
桑离噎住。 事情的走向好像有点不对?那他到底要不要杀她? 不过按照原著里寂珩玉的性格,八成是不会放过她的,说不定杀她之前还要折磨一番。 想到这儿,桑离不禁瞥向旁边的刀子。 她自暴自弃的想:跑又跑不了,活又活不成,左右都是一刀,要不然自我了解算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回去呢。 寂珩玉却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手腕一抬,刀子稳稳落在了他掌心。 刀刃上还带着桑离的一丝血迹。 他缓慢把玩,腥甜的血液刺激得他眼眼眸沾染了一丝红雾。 寂珩玉轻嗅着上面的血腥味,而后双指碾碎刀子,对着桑离勾了勾唇:“虽说如此,本君着实好奇厌惊楼想如何利用你杀了我。”
“起吧。”
寂珩玉勾指强行将她的身子从地上拽扯起来,“能不能杀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桑离:“……” 完全读不懂他在想什么! 弄不好这家伙就是个变态! 桑离面露苦色,彻底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