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阆沉吟：“最近有没有其他人来骚扰江俜？”
导致他也被一键防护了？ 工作人员想了想：“好像没有。”
江俜交友不多, 熟悉的都是医学院的同学，临近毕业，大家要么实习要么忙着毕设, 并没有时间联系感情。 岑阆面容沉静，他不过出门打仗一个月, 回来怎么物是人非？ 这种被偷家的感觉……比西红柿星球被抢了还糟糕。 岑阆觉得有点新鲜, “你确定报我的名字了吗？”
工作人员：“当然啦, 您这一身衣服我认识，我儿子还买了太空部队同款。我还跟小江说你带了西红柿给他……” 说到西红柿, 工作人员吸吸鼻子，这天然无污染的果实芬芳, 小江是怎么舍得拒绝呢？他虽然不清楚岑阆的具体身份，但是能拿到西红柿的, 想必在收复失地之战中立下奇功。 岑阆：“他想吃西红柿吗？”
工作人员：“看起来有点想吃。”
这就对了。 岑阆想，江俜没变，食物没变，唯一变了的是自己的身份。 在某个层面，岑阆的级别不输张校长, 是太空部队的最高长官。 但是长官需要写战场汇报, 需要开军事发布会, 需要发表讲话鼓舞士气……岑阆觉得麻烦，推举了另一个Alpha任职, 对岑阆的指令负责, 向岑阆汇报军务。 所以，是他的问题, 江俜只想做研究, 不想掺和复杂的事可以理解。 “请你帮我把这箱西红柿带进去给他。”
工作人员露出为难的神色：“天宸实验室管理严格, 我无法保证你这箱东西没有携带病菌病毒……生物污染的后果我承担不起。小江也不会在里面吃的。”
岑阆：“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他揣着一箱西红柿，走到路边的树下，辗转联系老魔王。 消息发出去十分钟，宇宙里传来应答：“给你钥匙挖墙脚？”
岑阆：“……” 也不能这么说。 当日下午三点，第三军校的校长办公室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张校长有些欣慰，岑阆刚入伍时，不过十七岁，分到他麾下训练，像他半个儿子。这次的仗打得干脆利落，不仅让阿美斯联邦主动交出叛徒，还顺道捞走了对方三颗能源星，星网里又多了三颗明珠熠熠生辉。最近对方高层出席议会都一脑门灰败。 更难得的是，岑阆还记得带战利品。 岑阆按住西红柿泡沫箱：“不是给你的。”
张校长眼里的慈祥火速褪去：“门在右边。”
岑阆翘起二郎腿：“你什么时候升职？”
张校长：“阴阳怪气什么？军功不去领，来我这炫耀？”
岑阆：“我琢磨着，我这次的军功，如果想当第三军校的校长，暂代几个月应该没问题吧？”
空气里瞬间弥漫硝烟味。 岑阆莞尔：“很抱歉，这招对我没用了。”
风暴症痊愈之后，同类Alpha的信息素不会再引起风暴增强，从而加剧头痛。 张校长收了自己的硝烟味信息素，他就怕岑阆上外太空一趟，好不容易蛰伏的风暴症卷土重来。 关心是一回事，不想给他好脸色是另一回事。 “想要我给你腾位置？”
张校长冷笑，拍了拍桌上的一堆文件，“你来，求之不得。”
岑阆：“开个玩笑，我只是想进天宸实验室。”
除了老魔王的钥匙，只有校长才有资格出入军校任何地方。 张校长锐利的眸子一转，声音裹着寒气：“实验室里有间谍？”
瞧瞧这思维定式……遇事不决，怀疑间谍。 岑阆高深莫测的点点头，绝不说自己是为了送西红柿。 当然，他也不是真心想当校长，来这儿只是为了证明他有途径可以进天宸实验室。 心情会好一点。 张校长从桌上一叠文件里抽出一个密封袋，手指绕着线圈解开：“跟天宸实验室申请顶级Alpha的信息素有关吗？”
一张申请表被拍到岑阆身上，他捞起一看，首先看见了最下面的签名：江俜。 江俜申请的？ 岑阆收起慵懒的姿态，坐直了身体。 【腺体瘤药物研发出现瓶颈，希望能够申请到多份顶级Alpha的信息素作为载体，搭载药物进入血液使用。】 岑阆不懂原理，不过腺体瘤多发于长期使用抑制剂的Omega，他们体内缺少Alpha的信息素平衡，相关药物需要Alpha的信息素搭载，也说得通。 岑阆自己不介意被抽两管血研究，但其他Alpha不是他和江俜这种关系，对此类事还是相当敏感。 哪怕是岑阆，也会被人研究信息素，然后对症投放有毒的安抚剂。 岑阆没有马上替江俜说话，而是问：“你怎么看？”
张校长把问题推回来：“顶级Alpha大多都在太空部队服役，我坐着看。”
最终还是得看岑阆能不能同意，能不能说服。 岑阆可以用武力把所有Alpha打晕让江俜抽血，不过这个世界还是要讲道理的。 张校长：“你在念叨什么？”
岑阆：“算算我有几个顶A朋友。”
张校长：“他们应该都不想被你算上。”
说是这么说，太空部队里大多数Alpha都是他的朋友。 因为岑阆没有上下级观念，跟他们同吃同住，连内裤都一个生产线出来的，要掉色一起掉色……更别提他的风暴症反噬自身造福人类。 风暴症的苦没白受。 要给就给江俜最好的。 岑阆看了一眼张校长，算一个。 Alpha等级往往跟军衔挂钩，因为长官必须能压制其他人的信息素暴动。说服他们不容易。 但有一个顶级A，岑阆知道一定会同意。 张校长无语至极：“你和那个江俜……什么关系我不问，但你这么相信他？”
岑阆：“老魔王比我相信。”
张校长：“清元是惜才，你……算了。”
岑阆：“你现在把江俜叫过来，听他怎么说服你。”
“这件事情，我避嫌。”
张校长犀利道，“你什么身份你就避嫌？户口本一个页啊？”
岑阆：“……”没有一个页。 天宸实验室。 江俜出来补充水分，突然接到校长办公室的电话，说跟他详谈申请信息素的事情。 江俜眼神一亮，凑到嘴边的水杯直接放回桌上，换上外套出门。 实验楼距离行政大楼走路要十五分钟，江俜一路小跑，怕去晚了校长忙别的事情。 “呼——”江俜站在楼梯口调整呼吸。 冷静，没什么好怕的，就校长一个人，所有问题他都想好了回答。 他不是小江俜，他能争取到的。 呼吸平稳后，江俜抬手敲门。 有脚步声靠近门边，江俜闭了闭眼，“校长好——” 门被拉开，却是一个月多没见的岑阆。 江俜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岑阆：“进来。”
江俜攥了攥手心，从岑阆侧身经过，“校长好，我是江俜。”
张校长开门见山：“你要申请顶级Alpha的信息素，你可知这其中的顾虑？”
江俜抿了抿唇，“我知道——” 手心突然被塞了一个水灵灵的西红柿。 江俜怔在原地，抬眸对上岑阆幽深的目光，指尖颤了颤。 张校长盯着面前尤带水珠的西红柿，怎么会有人学生到了才给校长洗西红柿啊？ 感情江俜不来他还吃不到？ 张校长有种臭小子在老父亲眼皮子底下追Omega的错觉，帮也不是，赶也不是，只能惯性板着一张威严的脸。 为了让学生吃西红柿，他还得带头吃。 江俜好好的心理准备派不上用场，诡异地在校长办公室吃起了水果。 酸酸甜甜，汁水丰沛，化解了他一路小跑过来的渴燥。 岑阆目光盯着江俜的小腹，冷不丁开口：“肚子很饱？”
外套里面是一件贴身的毛衫，肚子不像以前那样瘪，吃撑了的样子。 江俜警铃大作，顺着道：“嗯，刚才正好在吃饭。”
“吃了什么？”
“免费食堂的荷叶饭。”
江俜一只手探进外套兜里，将一侧外套拢了拢，遮住肚子。
上面的两粒纽扣掉了没及时缝，太不应该了，他应该注意一些的。 他哪里知道岑阆会突然出现盯着他的肚子。 江俜怕夜长梦多，将西红柿拿在手里，“我边吃边说吧，我知道顶级Alpha的信息素是很重要的隐私，我们有一种药剂，和信息素混合，会破坏信息素的支链，只留下我需要的结构，被破坏后的信息素不会造成个人隐私泄露。”张校长铁面无私：“我会如实告知给太空部队的Alpha，让他们自愿选择。”
江俜感激道：“这样就很好了，谢谢校长，那我先回实验室了。”
张校长：“去吧。”
他不想再看见岑阆在眼前晃了。
果然，江俜一走，岑阆就施施然跟上，还不忘带走剩下的西红柿。 走到行政楼下，阳光从西面洒过来，路面上跃着晚霞的残影，是很适合约会的天气。Alpha挺拔英勇，omega清冷昳丽，宛若一对璧人，吸引路过学生的目光。 岑阆：“你需要Alpha的信息素怎么不问我？”江俜一瞬间理解成“怀孕了需要我的信息素怎么不说”。 差点一句“我不需要”脱口而出。 他不能一面对岑阆就心虚。 江俜嘴唇微抿：“信息素不是你内裤的颜色吗？是我能看的？”
岑阆：“……” 他笑了一下，认真地提议：“我带你去太空部队，正好要回去一趟。”
江俜下意识要拒绝，一来一回，路上都得花十天，他不能跟岑阆独处那么久。 江俜加快脚步，拒绝和岑阆并排走，不然总觉得对方在注意他的肚子。 “我最近真的很忙，感谢你请我吃饭，但是我抽不出时间。”
岑阆在后面闲庭信步：“只要我开口，你想抽太空部队哪个顶级Alpha的血都行。”
江俜停住脚步。 岑阆：“那群人……非强制命令，不会有人理。”
江俜眼神挣扎，他真的不想再跟岑阆接触，可是药物就差这一环，他完全抗拒不了科研的诱惑。 岑阆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岑阆走上前，看着江俜：“怎么样，要不要同意？”
江俜眉心好看地蹙起，半晌，微微松动道：“要多久？”
岑阆：“随时出发，抽完血就能回来。”
“你不用担心太空辐射，你可以一直呆在我的战舰里。”
似乎连最后一个顾虑也没有了，江俜冷静地思考，脑海里全是动摇。 只要他衣服穿得多一些，能看出来什么？前后不过半个月，岑阆在驾驶舱，他不跟司机交谈就可以避免接触。 刨掉私人因素，岑阆是一个正直、沉稳的Alpha。 他洗清护工嫌疑后，岑阆也没有任何试探的举动了。 “好。”
江俜下定决心就很干脆。
“我希望快速来回，不会耽误你正事吧？”“不会。”
岑阆把西红柿递给江俜：“你回去收拾收拾，不需要额外带什么，准备好了通知我。”
江俜犹豫了下，被岑阆搬来搬去，再不吃要烂掉了，有点浪费：“谢谢。”
岑阆站在原地目送江俜回去，顿了顿，转身朝免费食堂走去。 他掏钱建的，验收一下。 食堂外表基本符合岑阆的要求，窗口很多，往里走了一会儿才看见荷叶饭。 “一份荷叶饭，谢谢。”
荷叶饭是提前做好的，出餐很快。 一分钟后，岑阆对着荷叶饭若有所思。 也不好吃啊，江俜怎么吃撑的？ 营养剂喝多了，都不会挑食。 岑阆冷下眼神，把食堂经理叫过来，似笑非笑地问：“免费的，就可以难吃了？”
食堂经理被岑阆的目光一扫，冷汗就下来了：“是这样的，每个窗口的水平不一样，您再试试别的。”
岑阆：“窗口外包出去了？”
经理：“对……对。”
岑阆嘴角牵了牵：“我最讨厌外包了。”
经理面如土色，谁都知道岑先生一般不对外发火，能直接说出“讨厌”两个字，看来是非常厌恶了！ 岑阆起身，拎起外套：“养一个专业厨师团队很难吗？”
经理：“不难、不难。”
“下不为例。”
岑阆目光掠过那些平平无奇的窗口，难吃的免费食堂江俜都能吃撑，换一个高级厨师团队，岂不是还能吃胖？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