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将法，于我无用，历史，只由胜利者纂写。”

宁王权的神色，没有因为那嘲讽有半分变幻。宁无缺抬手又抓住一道雷霆，再度淬体。“狂妄，狂妄！”

话音落，宁王权闭眼：“你既寻死，那便怪不得我……去死吧！”

霎那后，他重新睁开双眼。眼眸，似有天地万物，又似有无尽星河。“轰隆隆……”雷霆，依旧还是那雷霆……威势，却是无形之中提升了无数。“万法，禁！”

宁王权的双眼，忽然浮现无数的涟漪。灭法眼，开！天空中的一切都开始静止……那是属于灭法眼独一无二的神威。灭法眼之下，哪怕宁氏神族的大阵都泛起了涟漪。宁无缺周身灵力瞬间被封禁，肉身也以可怕的速度变得孱弱，棍影尽皆消散，黑棍更是无力的朝着地面落去。宁无缺也朝着地面坠落！灭法眼之下，万物，皆凡俗。若没有其他变故，哪怕他不被雷霆轰杀，也会坠落到大地，活活摔死……武尊境竟然会摔死，听起来是笑话，可这会是事实。“你不该用那一双眼睛。”

宁无缺却没有丝毫畏惧，而是微微摇头。宁王权的心底开始变得不安……因为修为差距太大，宁无缺在灭法眼之下，分明已经失去一切反抗之力！他不知道不安来自于何处！“死！”

宁王权一挥手，赤红雷霆以超过极致的速度朝着宁无缺轰去……只要对手死了，一切危机，自当消散。最多半息，肉身和灵力都被封禁的人，必定尸骨无存。宁无缺笑了：“那是我的眼睛，凭什么对付我？”

一抹淡淡光华出现在宁无缺的瞳孔中。被封禁的天地万物重归活力，封禁的空间，再度流动。宁王权，依旧还有战力……他的灵力消耗极低，甚至都没有受到半分伤势。可……“噗……”宁王权忽然喷出一口鲜血，双眼也疯狂流血。体内灵力，失控，一头朝着地面栽去。那漫天或许足以轰杀武圣的赤红雷霆，更因此消散。宁无缺飞到苍穹之巅，站在宁王权身前：“我说过，你不该用那一双眼睛。”

“少爷……”随着一声声惊呼，数十个宁氏高手冲出阵法，瞬间稳住宁王权的身体，凝聚出一朵朵白云，让他不至于因此坠落大地。大部分人，更是瞬间爆发灵力，朝着宁无缺虎视眈眈……若非宁无缺之前爆发的可怕实力，这些人，说不得已经动手，而非戒备。宁王权抬手止住其他人，踉跄着强行起身：“为什么？”

他不甘心……若非体内灵力忽然失控，若非双眼忽然反噬，漫天雷霆，足以轰杀宁无缺！若败给宁忧，他不会在意，因为没人能挑战宁忧……可，败给了宁无缺？“诛神眼。”

停顿少许，宁无缺带着不知是古怪还是讽刺的神色开口：“昔年，你夺了我的灭法眼，我以天材地宝温养自身，灭法眼残留的根基，演化诛神眼……面对我，天克之。”

诛神眼不一定能克制灭法眼。可宁王权的眼睛，因本属于宁无缺，面对诛神眼，毫无反抗之力。故而，宁王权何时动用灭法眼，何时便会，惨败！“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竟然是如此可笑的原因，哈哈……”宁王权仰天狂笑。笑声，透着悲凉。神山之中，无数人，神色尽皆变得复杂。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能沉默。宁无缺看着宁王权，罕见的也不再言语。不知多久后。“这一双眼睛，还给你！哪怕没有这眼睛，他日，我也能杀了你！”

宁王权朝着双眼剜去。是否舍得？宁王权其实也不知道……可他知道，他输给了宁无缺，无论什么理由，他都输了。他更知道，今日若非这一双眼，他不会败！宁忧淡漠的声音响起：“够了！”

可怕的灵力席卷，宁王权，无法动弹。若宁王权没有被重创，他以武尊后期的修为，或可勉强挣脱……可惜，没有如果。宁无缺缓缓回头：“宁少主，你要插手我和他的恩怨吗？”

宁忧站在宁王权身侧：“他已经输了，你的血仇已经洗去，此事，到此结束。”

“到此结束？”

宁无缺，似哭似笑。半晌。宁无缺露出嘲讽：“我父母亲族尽皆因我而死，如此简单便结束？我也流着宁氏的血，宁忧宁少主，你此言，如何能说出口？”

“你既自认依旧流淌我宁氏的血……那便随我来吧。”

宁忧深深的看了一眼宁无缺，回身进入神山。“还有你，宁王权……我只阻你一次，你若依旧要剜目，没人会拦你。”

话音落下，宁忧的身形消失在神山中。搀扶着宁王权的其余人，神色瞬间大变。之前他们只是来不及阻拦，可现在……就算能拦，却也不能再拦，因为，宁忧发话了！一个老叟死死抓住宁王权的胳膊，话音颤抖：“少爷，宁昭已经有了诛神眼，不需要你将眼睛还给他了……”“少爷，三思啊……”“没了这一双眼睛又如何？”

宁王权的性子却比想象更加强硬。血水如注。阵法内。宁煞，姗姗来迟。“家主……”早就出现的诸多强者纷纷看向宁煞。他们，需要宁煞来做一个决定。若宁无缺不认宁家……那便是外敌！他们便敢下死手！诛神眼？饕餮吞天？此般天赋的确很强，可惜，宁无缺仅仅才武尊，宁氏族内武仙甚至都不止一尊，杀之，何其简单。可宁无缺，却认了自身的宁氏血脉，那就是，内乱。延续昔年禁忌的内乱。“我儿既已插手，他做决定便是。”

宁煞看向神山深处。心绪，不是滋味。若无宁忧的插手……他会让宁无缺去死，也会让宁王权去死，镇压那两支依旧还活着的强者，强行中止一切动乱，让曾经的禁忌，彻底终结。可现在……无论宁忧如何决定此事，又无论是否合他心意，他都不会去阻止。……忘忧宫。四大战将，一百亲卫齐聚，守在宫门之前的广场边缘。宁月也在这里，她站在四大战将的身前，眯眼看着广场，不复曾经的“天真”。宁忧，站在宫门前的台阶下。宁无缺和宁王权站在他的对面……宁王权眼眶之中，已经没了双眼。注视两人许久。宁忧才开口：“曾经发生的一切，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涉及此事的人早已经身死，老一辈的恩怨，何必蔓延到此时？”

两人尽皆沉默。宁忧皱了皱眉头，又出声：“我该你叫你宁昭，还是，宁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