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长晴低眸，抿着嘴，沉默。管家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回头向她望过来。“跟你说声抱歉。”

瑞长晴怔住，眼睛微眯。管家继续往前走，又是走了几步停下。“口头道歉多少有些苍白，要不请你进来吃一餐饭，我亲手做的。”

听到管家说他们都出去了，瑞长晴本来想掉头走了。可是想想，顾时初肯定很想回到这个出生的地方，就算今天不能把骨灰递交给他的父母，带他进去转一转也好。她盯着手里的罐子，点头，“嗯。”

先是来到管家住的地方。他这个小套间里有厨房，直接在自己的小厨房里做饭。管家住的地方整理得还算不错，不像很多男人一样搞得乱乱的不爱收拾。她在管家的客厅转了一圈，最后看到房间柜子上，摆着一张相片。是管家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从眉眼可以看出来，这是顾时初。大概两三岁的样子，穿着开裆裤在沙池上玩玩具车。他小时候真的太好看了，虽然是肉坨坨的一个，也不能挡住他矜贵帅气的公子光芒。“管家，这张照片，能不能给我？”

瑞长晴问道。“什么照片？”

管家探出一个头。“这。”

瑞长晴指着相片，继续开口道，“这是顾大少爷吧？”

“是啊，在他很小的时候照的，我带过他一段时间，照了不少相片，这张是我觉得最好看的，所以就摆出来了。不是……你拿少爷的照片，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吗？”

瑞长晴眸色骤然暗下去，看了一眼手里的罐子。她要把照片放进这个罐子里去。希望他能记住自己这副样子，下辈子还长这样。看到她沉思的样子，管家懒得等她的答案了。也跟自己即将离开这里有关系。“我也要离开顾家了，你想要就要，最好把抽屉里的照片的也给我带走，我清理房间的时候也少丢一些，省点力气。”

瑞长晴打开抽屉，全部扫了一眼，发现果然还是摆出来的最好看，她不想要那么多，罐子塞不下。“我就想要你摆出来的这一张。”

“行，随便你。不过，你要把我剪掉，我不喜欢别人藏着我的照片。”

瑞长晴顿了几秒，圆碌碌的眼珠子凝视他，“你不说我也会剪的，你家有剪刀吗？”

“抽屉里，自己找。”

瑞长晴找到剪刀后，专注地把顾时初小时候的照片裁剪下来。放进罐子里。两分钟后。管家炒了几个菜，摆在瑞长晴面前，“吃。”

她摇了摇头，眼睛无神。“怎么了？做得不好看不想下嘴啊，我告诉你，这不好看不代表不好吃。”

管家说完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咀嚼。享受到表情很是浮夸。瑞长晴呆愣，真没想到，这个管家还有这样的一面。瑞长晴依旧不想吃。低头望着手中的罐子，神色伤感。管家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罐子。指着罐子好奇道，“这是什么？”

瑞长晴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很重要的东西。”

看着管家津津有味地吃着饭，瑞长晴不想再打扰。“我出去了。”

管家追着出去。“哎，干嘛呢？”

瑞长晴回头，面无表情。“我到处逛逛，然后就离开这里。”

管家眉头一蹙，叹气道，“本来说请你吃一餐饭，以消解我心中的愧疚，既然你不想吃，那就算了，你之前也算是顾家的少夫人，但是那个时候并没有少夫人本该拥有的权力，这么大个宅院，也没好好了解过吧，趁现在他们都不在家，给你这个。”

“这是什么？”

“你打开就知道了。”

瑞长晴接过管家给的小袋子，好奇打开。是一大串钥匙。“顾家所有的门的钥匙都在这里，你想去看哪个看哪个，当然，主子的门除外。”

“我只是想随便逛逛，没有兴趣去查探别人的房间。”

“你先别急着拒绝，你看看上面那条最小的钥匙，那可是打开顾宅最好玩的地方的钥匙，你确定不试试？”

顾宅好玩的地方？瑞长晴恍然大悟。想起之前在顾宅住时，听到佣人私下讨论，顾宅有个地下室特别壮观，里面藏着各种各样的雕塑，是以前古人留下来的，因顾茗生太喜欢古雕塑，就把这块地连同地下室买了下来，里面的雕塑都被玻璃隔开，方便保护，这个地下室的，顾茗生不随便对外开放，能够来参观的，都是同级名流或者合作伙伴。当然了，对于下属也是不开放的，佣人知道那些，完全是因为巧合。那一次，管家半夜掉进了池子里，后被佣人所救。那个佣人在管家昏迷期间，拿钥匙去开了那里的门。听他后来说，那个地下室有很多的古雕塑，美妙绝伦，让人叹为观止。不过因为这件事，他不久就被开除了。瑞长晴过去就算作为顾时初的太太，也是在能进入那个地方的名单的人以外。这是温媚定的。想到那个被开除的佣人的描述，她对那个地方是很好奇的。带着着钥匙就去了地下室。门一打开，眼前的东西让她大开眼界。像是在做梦。“咯吱咯吱。”

本来安静的地下室，突然发出这种的声音。她吓得怔住，神色凝结。“谁？”

“你是谁？”

对方的语气非同寻常的沙哑，像是声带受损严重。语气里，带着比瑞长晴更深的害怕和惶恐。瑞长晴吓得脸色紧紧绷着。“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几分钟，没有声音。她心惊胆跳，只好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沿着一条狭窄的密道进去，听到有人啃食东西的声音。这里应该不会有人。难道是……她停住脚步，想就此退出去了。奈何好奇心太强烈，还是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从一个扇形的洞口，看到一个男人的侧影。之所以一眼看出来是男人，是因为对方的身形。身材高大，肩膀很宽很厚。她看不到他的头和脸，因为上面套着一个黑色的袋子。看到他手捧一块石头，她才知道，这是牙齿和坚硬物摩摩擦的声音。他看起来很凄惨。是被人故意关在这里的吗？看他身上穿的衣服，破烂不堪，好多个洞，像是被火烧出来的。她试探性地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他不但不过来攻击，反而是蜷缩起来。她慢慢放松了警惕，觉得他应该不会害她。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也不是经常有人进来。如果她今天不救他出去，他可能就要在这里继续啃石头，饿死在这里。她紧紧抱着顾时初的骨灰，内心祈祷。希望不会有什么事。她继续往前，柔声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谁？”

男人停下啃食东西的动作，呆愣了许久后，转过头来。紧紧是看她的正面，她的心跳就漏了半拍。哆嗦着，试图去拿开他头上的袋子。袋子拿开的那一刻，她脸色苍白。这张脸脏兮兮的，却无比熟悉。顾时初，当真是你吗？男人看着她，一脸惊愕，嘴型比划出“长晴”两个字，却完全失了声。瑞长晴看了一眼手里的罐子，再看向顾时初。一脸的不可置信。从愕然到惊喜，泪流满面。“当真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她掀起他的衣服检查了一下，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被火烧伤。发现并没有。她欣喜若狂，抱住他。紧紧抱了两分钟，她这才放开他。看到他眼神呆滞，躯体僵化的样子，她眯了眯眸。“顾先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