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白渊道，“今日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

我苦笑着摇头——这种事不是说不放在心上就能不放在心上的。“事发之时，我正在上课，所以被迫留在了教室里。”

白渊喝了一口水，“但是事情的整个过程，我全部都看到了。”

“刘盼盼的事情真得被发现了？”

我问。白渊点头，“千真万确。我也是从警察局里回来不久。我在那里的时候，死者的父母正在与刘盼盼的父母对。但是刘盼盼的父母不相信，或者不愿意承受自己的女儿做了偷别人女儿尸体的事情，双方差点在警局里打起来。”

实际上，死者父母的心情和做法我都能理解，毕竟自己的女儿因车祸逝世，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痛苦的了。他们忍痛为女儿办了葬礼，希望女儿能够入土为安，但是这个愿望都落了空，他们女儿的墓被偷偷挖掘，头颅还被偷走，连个全尸都不能留下，这无疑是又忘死者父母的心上插了一刀。我知道，s市至今有土葬和火葬两种下葬方式。只是同我们农村土葬方式不同的是，大城市里土葬的花费远远要比火葬的费用要高，毕竟占据的面积更大。会花那么多钱给逝者进行土葬的人，无一不是希望逝者能够入土为安，且还有一个说法，死者的尸体不完整的话，是入不了轮回的。这个说法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已经流传了很多年了。“对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去警察局？”

白渊答道：“我被邀请，去查验刘盼盼的尸体了。”

“刘盼盼的尸体……”话都到了嘴边又被我吞了下去，因为刘盼盼尸体的惨状也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艰涩地询问道：“刘盼盼身体的骨头都去了哪里？为什么……”为什么我只看到了颈椎到脊柱的那一条骨头？“……”白渊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我：“你真想听？”

我点点头，“我能承受的住。”

“她的其余骨头，都化掉了。”

“化掉？”

“对。”

白渊点头，“全都融化在了血液，身体之中，只剩下你所见到的那一根骨头了。这也是她瘦得如此快的原因，同时也是她摔下楼后，尸体变成那样的原因。”

白渊的话令我想起了当时自己对就刘盼盼尸体的比喻——一个没有了全身大部分骨头，只剩下脂肪，肌肉和气囊的尸体，可不就像是一个被灌满了水的气球吗？怪不得她摔下来的时候，会……“这种事警方处理不了，就让我去了。”

白渊道，“实际上，这样的结果，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刘盼盼偷得，只是尸体的头颅，炼制的尸油也只是头部所切下的脂肪，只能让她的面貌发生改变，而使她身体快速消瘦的，却是这个方法所带来的副作用。”

“也就是说，自从她开始变瘦的时候，她的骨头便在一根根消融吗？”

我实在难以想象，“那么没有了骨骼的支撑，刘盼盼又是如何支撑身体行走，以及做出动作的？”

“被她欲望吸引的那只怪物，在帮助他。”

白渊知无不言，“否则在没有骨骼的情况下，刘盼盼的身体早就被重力压碎了。”

我的心情异常复杂，想起了刘盼盼曾经不经意地贴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总是会觉得她的身体异常柔软，简直柔若无骨一般，现在想想——可不就是“无骨”吗？“那……”我想了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被刘盼盼欲望吸引的精怪到底是什么？刘盼盼死后，它又去了哪里？”

“它的名字很简单，就叫做‘美’，我给你的那本书上写的有。当一个人想要变美的欲望过去强烈时，‘美’便会应运而生，它有多种方法能让人变美，但是很少有人再被它引诱之后，还能有好下场的。刘盼盼既然已经去世了，那么‘美’便从她的身体里，分离了出去，它会去寻找下一任宿主。”

“云峥，欲望是无形的，被欲望吸引的怪物也是。只要人类的欲望存在一天，那些怪物就会存在一天，它们永远是相生相伴的。”

我迷迷瞪瞪地点了头，白渊说得我全都明白。“对了，你的手里拿的是什么？谁寄给你的快递吗？”

白渊话锋一转，问起了我其他的问题。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一直抓着那个快递包裹，因为心中藏了太多的视频了，一时间竟然忘记将其放下了。“我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找到剪刀，一边划开上面包裹着的胶带，一边回答白渊的问题，“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是谁送给我的，这包装上也没有姓名之类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