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淳气的身子有些颤抖,她抚了抚眉心,华世宜的奏疏她当然看了,这个赵介做了什么事她当然也知道,不是不问,也不是放任不管,反而是想看看这个赵介知道盛京的传言后,会怎么做。然而这个草包,居然还敢来告状!?司马淳都快气笑了,当年父皇的恩典养出来的脓包臭虫,一天到晚的就享受着祖辈的功业,在这恶心人,把她的朝廷啃的千疮百孔。身为一个帝王,她是无奈的,她不能把手伸到每一个地方去,更是气愤这种欺上瞒下的行为,可是这些事她不能亲自去做,不然只会被人说不尊重先帝,新法改革的当前,她不能落下这么一个名声,所以才把户部交给华世宜,让她去办,一步步先把势力拿回来。“舞阳侯,你可有什么话说。”
司马淳的声音波澜不惊,好似泥塑地菩萨,情绪起伏一点也无。赵介身子颤了颤,“陛下……臣冤枉啊。”
“这么多奏疏,这么多证据,你说你是冤枉的?”
司马淳声音很轻。赵介咽了咽口水,“臣可以解释,臣是偏宠小妾,只因为我那正室不成个体统,所以才对小妾偏爱了一些,至于铜矿,那是个意外,臣也不想的。”
“嗤。”
一声清冷的嗤笑,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只见身穿丞相服饰的红衣少年面如冠玉,眼眸中带着轻视与不屑,就这么看着他,半句话也不说,但是就平白让人觉得,他看赵介的眼神就跟看一条臭虫似得。果然,等卫卿有了态度,司马淳闭了闭眼,“赵介,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赵介一愣,额上流下冷汗,“陛下……”“舞阳侯赵介,草菅人命,知情不报,办事不利,宠妾灭妻,着贬为庶人,查封侯府,念其父为大楚抛头颅洒热血,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送去矿山服役,舞阳侯夫人以其子女,免受其难。”
赵介身子彻底瘫软了,“陛下……”他不由内心懊悔,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怎么会这样,他不应该在陛下面前大展威严,然后将华世宜这个蠢妇革职查办么?他可是功臣之后啊。但是哪里有人要听他的,直接堵上了嘴拖出了金殿。闹了这么一会子,司马淳也是被赵介这个人气的头疼又有点发作,便让退了朝。金殿上的事情闹这么大,不出一会,盛京城的人全部都知道了,纷纷跑到舞阳侯府看热闹去。侯府内,朝廷派来的人一点一点的往外搬东西,孔子珍急了眼,满嘴是血,她的牙疼还没缓过来,就得知丈夫被贬为庶人,自己现在屁都不是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要被朝廷没收财产。“你们放手,这是我的嫁妆,我的嫁妆啊!”
孔子珍扑上去,整个人趴在箱子上,不让人抬走,她在舞阳侯面前向来是温柔可亲的,什么时候做出过这样粗鄙的动作。赵介一身麻衣,看着那些官差摁着孔子珍,将她头上的金钗都扯了下来,眉心一跳,“珍儿,别闹了,事已至此。”
孔子珍一愣,然后伏在地上大哭,“我要让华世宜死啊!这作死的娼妇,苍天无眼,任由权臣欺压侯府啊!老太爷打下来的功勋,陛下这是寒人心啊。”
那些官兵脚步一顿,放下箱子,上前就是拳打脚踢,一点情面也不留,没见过这么蠢的,青天白日居然还指摘陛下忘恩负义,传出去他们几个人的脑袋都不用留了,害人害己,孔子珍被打的眼冒金星,她从小养尊处优,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赵介心疼得不得了,扑上去就护着她,“珍儿莫怕。”
孔子珍哭的脑子都是懵的,好不容易等那官兵走了,自己仿佛被扯抹布似得扯出了侯府大门,她抬起头,发现沿街的百姓都在看他们的笑话。“这就是那个妾?这长相,赵介口味也太重了吧。”
“啧啧,这赵介也不是好东西,死了那么多矿工,他占着朝廷的肥差草菅人命,得亏陛下英明!这样的人才不配享受朝廷供养,那可是我们的钱!”
“是啊,我呸,狗男女!”
“一窝子男盗女娼的东西,家里有原配却不知珍惜,活该。”
“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孔子珍恨啊,身子疼的都直不起来,乌嬷嬷这些人也不在身边,都被押出去卖了。“侯爷,怎么办啊。”
孔子珍哭道。“怎么办?赶紧跟我走吧,去矿山。”
一个官差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人令孔子珍都忘记悲伤,忘记自己等会要去矿山了。那个女子,正是关在侯府里数年的原配侯夫人,只见她目不斜视,身边带着一双儿女,径自从他们身边走过,相比较起他们的粗布麻衣,他们身上还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裳,因为这些年,孔子珍刻意不给他们做新衣,日子过得还不如普通的下人。赵介也是多年不见这个发妻,见她这般冷漠无情,不由喊道:“贱妇,你的丈夫在这你看不见么?”
那女子转过头,从容的面容终于有了点反应,她身边的小男孩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丢到了赵介身上,“这是我娘给你的休书,再喊我娘贱妇,我就打死你。”
说罢,牵着女子的手,三人走出了人群,周围的百姓都自觉让开了一条路。赵介怔松片刻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天的笑声,“哈哈哈哈,被休了!”
“女子休夫,干得漂亮啊!”
“这孬种,落的如此境地,居然还敢宠着妾室,不知道自己今时今日是因为有孔子珍这个丧门星么?”
孔子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趴在赵介胸口,恨声道:“侯爷,咱们忍一忍,等我爹来就好了,等我爹来了,就好了!”
可惜,孔子珍并没有等到孔家来盛京参加一年一度的商盟会议,在去矿山的路上,就因为发了高热,又加上牙齿疼痛吃不下干粮,活活给病死了,官差也不让赵介去下葬,将人草席一裹丢在义庄就押着哭天喊地的赵介去了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