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韩念,总觉得这小子有些邪门,现在拿着一把匕首在自己眼前晃,他就觉得心里一跳一跳地,没个着落。“让我放点血!”
韩念抓起他拉着阮盼的那只手,强行把他们分开,然后一屁股坐到纪璞瑜的大腿上,小手比划一下,就要放血。“你干嘛!”
纪璞瑜没什么力气,却兀自挣扎,而且奇怪的是,好像全部人都很赞成这个娃娃给自己放血。阮盼忙道:“不要挣扎,念儿会辩毒,你别动。”
她一说,纪璞瑜就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任韩念折腾。韩念照样划了个血口子,然后闻了闻,脸色不大好,他摇了摇头,纪夫人一口气都快上不来了,“怎么了?孩子,是还没解毒么?”
“嗯,还没有,说不准什么时候又毒发了,不过如果你再毒发,可以来我家,求我一点血,以毒攻毒还是可以续命的。”
韩念说罢,丢开了他的手,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满屋子的人犹如乌云压顶,这毒压根还没解,可也看不出什么毛病,以后还会毒发,这可怎么办?唯有尹靖雁反映了过来,“你之前给他喝过你的血?”
韩念吐了吐舌头,“是啊,你们都不让我试试,看吧,喝了我的血,他就好了。”
尹靖雁一把将他拉了过来,“还好你爹不在,要是他在,你今晚三十鞭是跑不掉了。”
“可这也是救人啊,若不是我给了一点血,他说不定明天就……”尹靖雁忙捂了他的嘴巴,不让他说下去。“呵呵,小孩子说话没章法,纪夫人别在意。”
纪夫人擦了擦眼泪,放开了阮夫人的手就要给韩念母子下跪,“小公子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就算不能全然治愈,也是救了璞瑜,这一拜,不足以表达我们的谢意,但还是要谢谢小公子。”
华世宜与尹靖雁忙把她搀扶起来,虽然韩念这次举动冒险,阴差阳错把纪璞瑜救了,可现在纪璞瑜的身子,根本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再次昏厥,所以大家纵然开心,可心里到底是带着几分遗憾。又说了一会话,华世宜才从屋里出来,李睿跟晏正豪与纪璞瑜自幼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亲厚,二人带来了不少东西哄着纪璞瑜,阮盼一松懈下来,也困倦得不行,被脆果扶下去休息。“哎,没想到,念儿还真的把他救醒了。”
回家的路上,尹靖雁无不感慨,华世宜看着正在乖巧吃点心的韩念,抿唇道:“念儿,这样冒险的事情,以后要跟我们知会一声再做,不是每一次运气都能这么好的。”
“知道了。”
华世宜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尹靖雁叹了口气道:“也算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这颗心,暂时也能放一放,对了,我进宫的时候,刚好碰到礼部尚书,一直抱怨说什么要置办新的,你不允许是不是?”
华世宜勾了勾唇角,“江德祐?”
“对啊,他这个人想来中规中矩,不到逢年过节一般都闲得慌,没听说过他与谁交恶啊,你到底怎么他了?”
“也没什么,就是萧家军要回来,然后收到了吐谷浑与魏国的国书,礼部那边的意思是今年国库充盈,不如重新翻新一下四方馆,好招待使臣,还要拓展一下花园什么的,这事情我没批准。”
“四方馆是老旧了一些,可也没必要在这上面大作文章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别看现在国库是比较充裕了,接下去事情多着呢,吐谷浑连年都是来打秋风的,送多少礼,咱们得加倍还回去,魏国自诩大国,可说话做事,向来是绵里藏针,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说句难听的,财不可露白,刚得了点甜头就忙不迭地给人家瞧,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在做什么么,江德祐这个人,向来在朝堂上闷声不吭,埋头做事,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我瞧着也不是个没主意的,估计是想趁着这档子事,捞点油水,我断了他的财路,他能不跟我急么?”
华世宜说完,尹靖雁挑眉道:“那你怎么打算?真不怕得罪他。”
“得罪算不上,卖个惨就完事了,光萧家军在边关的用度,每年都是入不敷出,还把银子花在好好的四方馆上,敲打两句这人准消了念头。”
尹靖雁点点头,“那萧家军何时归京?”
“按照脚程,应该是腊月二十到京,宫里已经开始布置点兵台了,朱雀大街上也开始张罗彩带,很快,咱们就能见到这位萧大将军了。”
“你怎么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尹靖雁拱了拱她,问道。华世宜挑眉,“有么?”
“有,就跟你收到卫卿的信的时候是一个样。”
提起卫卿,华世宜突然心中一暖,不再多言,等回了家,跟家里人说了一会话,将纪璞瑜清醒的消息分享后,华世宜才回房间。窗台上,一只白鸽正在踱步,华世宜快步走了过去,轻轻抱起了白鸽,从她的脚腕上解下信,摊开则是熟悉的字迹。她捏着信,推门进了房间,坐到了书桌前,信中寥寥数语,皆是关怀之情,她打开木匣,将信放在里面,才提笔回信。梨儿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这个画面,华世宜已经将信绑在了信鸽腿上,梨儿笑道:“真是稀奇了,小姐心情很好么?怎么一边写信一边笑呢?脸还红扑扑的。”
华世宜站在窗台旁,怔愣道:“方才我在笑?还脸红了?”
“是啊,小姐每次写信都在笑啊,而且我看你的字迹,越来越像男人写的了。”
华世宜低头去看刚才写废掉的两张信纸,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临摹起了卫卿的起笔收笔,原先的簪花小楷,都有些龙飞凤舞铁画银钩之势。“是表少爷的信么?他在别宫还好么?”
梨儿问道。“很好。”
华世宜指尖摩挲着纸张,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