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鸿熙来去匆匆,甘云梦本来这两日操劳身子就不大舒服了,又站在风口说了会话,等师鸿熙一走,便咳嗽了起来。“舅母赶紧回房休息吧。”
华清如搀扶着她,对华世宜道:“早饭在厨房热着,你赶紧去吃了。”
“嗯,姐姐跟舅母先回去吧。”
等人一走,华慈才叹了口气,跟华世宜往里头去,“华家那些亲戚,也不知道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华世宜笑了笑,“世上不要脸的人多了去的,爹不用为难,早些年咱们出族谱之后,这些就不是亲戚了,咱们家也没亲戚,不过我让人打听过,这家人住在南坊,爹以后还是少去那边,万一被缠上,又没人跟在您身边,我不放心。”
华慈自打上次下棋事件后就压根没踏足过南坊,摆了摆手道:“只要你们姐妹无事,我去不去都无所谓,就怕牵连了你们。”
师天音的死,导致了华慈与华氏一族断开联系,在临川是无人不晓的,可是盛京的人并不知情,若是被人拿出去乱说一通,指摘华慈不孝也不是没可能,大楚以孝为天,若那些有心人真的冲这点给她惹点小麻烦,也够她头疼一段时间了。心里这么想,她却不能明说,“爹太多虑了,这些人不足为患的。”
“如今你姐姐的婚事总算订下,就希望一切平安顺遂。”
“会的。”
华世宜眼眸微沉,她的局已经开始了,她也很期待,慕容桀惊慌失措的样子。等安抚好华慈,华世宜去饭厅用餐,韩念学堂也放假,倒是韩夜最近忙起来了,今日不在家。华世宜吃了口花卷又喂了韩念一根油条才道:“韩夜的赌坊还开着?”
“自然是开着,说是过年清帐,还有钱庄那边要跟你们户部核对账目,不知道要忙多久呢。”
尹靖雁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桌上的点心。“既然你也闲着,念儿也闲着,不如跟我去个地方。”
华世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去哪?”
尹靖雁跟韩念一起来了精神,大声问道。华世宜一愣,看着她们母子俩,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这一说出去玩就来劲的兴奋样,还真是如出一辙,不得不说,韩夜在路边捡活人这个技能,算是一绝的。“去沙苑。”
“去那干嘛?平日里连个鸟都没有,就一些宫廷御马和训马人。”
尹靖雁脑袋立刻耷拉了下来。“看看场地,光听他们奏疏上说,没见过那地方,走吧,别耽误了。”
华世宜已经起身,早上起来的迟,她把留下来的早饭当作午饭一块吃了。套了马车,顺上了韩念,三个人一块朝沙苑方向去。华世宜靠在扯上闭目养神,顺道听韩念背书,韩念聪明是聪明,可是于读书一事上,这心思压根是飘的,一篇《千字文》,学了三个月,还背得磕磕巴巴。韩念木着脸,摇头晃脑,时不时因为马车的摇晃而撞到车壁,捂着脑袋继续打着哈欠背,看起来有点可怜。“哎,又错了。”
华世宜睁开眼,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韩念发愁,“我觉得我真不是这块料,听这些我头就晕。”
“不读书,以后赌博的时候被人骗了怎么办?借据看得懂么?欠条懂么?”
华世宜笑着问道。韩念眼珠子转了转,“我看不懂,我底下的账房先生能看啊。”
“那万一他骗你呢?”
“这好办,聘他之前,我给他先下毒,再用蛊……”华世宜头疼地摁了一下眉心,这孩子……到底随了谁!?“你这样可使娶不到媳妇的。”
韩念翻了个白眼,瞧着二郎腿,双手抱胸,那小靴子在座位上一晃一晃地,“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光是学堂里吵着要嫁给我的小丫头就有这个数。”
小手摆出了六个手指,韩念耸了耸肩膀,“六个媳妇,我每天丢骰子算去谁屋,我都还有一天休息呢。”
华世宜眉梢一挑,嘴角抽了抽道:“你想得还挺周全。”
“那可不。”
她从尹靖雁手里扯过《千字文》丢到韩念手里,“不会背这辈子不给你娶媳妇,也不给你用毒,还要把你的蛊毒们都丢出去。”
“哎!——”韩念的雄心壮志顿时消灭殆尽,无奈地继续背书,不是说好了今天出去玩的么。沙苑在城郊,马车上了官道后就安静了下来,尹靖雁早就昏昏欲睡了,打开帘子呼吸歪头的新鲜空气,“这个时节,遍地都是灰扑扑的,盛京就这个时候最丑,像个秃子。”
“你这形容倒是别致。”
华世宜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这几日没下雪,天气还算不错,比不得昨日的阳光,但也不算很冷,不知道卫卿晚上回别宫的时候,是否安然到达。“你还没说呢,去沙苑做什么,冬天那沙苑的草都是枯黄的,一片看过去就是沙子,连带着马都蔫了吧唧。倒是偶尔会有贵族子弟过去比赛跑马之类的,还得自个把马带上。”
“兵部的意思,要在那弄个军马场,我不大同意。”
“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不同意。”
“亏本买卖,我有更好的盘算,不过,为了说服他们,我得看看这个沙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尹靖雁似懂非懂点点头。等到沙苑是一个时辰之后,附近已经都是农田,道路坑坑洼洼不说,岔路口也多,华世宜差点把早饭给颠出来,下了车就先喝口水定定神。守着沙苑的卫士没料到突然来了人,见是两个女人一个孩子,就上来驱赶,“去去去,这边是沙苑,郊游在另一边。”
尹靖雁也懒得废话,直接给他看了腰牌,那卫士诧异片刻后恭敬行礼,“左相大人。”
“代左相而已,担不起这句问候,我想进去看看,带路吧。”
华世宜看他说道。那卫士忙点头,转身的时候不禁多看了华世宜一眼,都说这个女官出了名的可怕,但是怎么看都是个小姑娘,没觉得三头六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