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的皮肤已经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发黑，渐渐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只是精神有些不济，见华世宜处理正事还会关心他，心里有些讶异，以前她可是一头钻进去的，不做好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他顺势下了台阶，按着眉心道：“嗯，有些不大舒服。”
华世宜果然撂开手上的事情走到他身边，“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下船前，算好了时间要出发去江州，所以他们已经包下了一艘船，卫卿其实是想让她休息，他这身子骨三天三夜不睡，能累到哪去？她都几天没睡好了？加上原先在那船上还得跟尹靖雁她们挤在一块，他心里可不愿意。“我想你跟我一块走。”
他略一思忖，缓缓道。华世宜无奈，“我这估计还得耽误一段时间。”
“那就把范畴一块带走，反正去江州也少不得他。”
卫卿根本不想待在这，一股子味道，而且他昨晚出了一身汗，也想洗个澡。华世宜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不忍拒绝，干脆道：“那好吧。”
惊鸿一直留意他们这边的动静，听他们的意思是要走，也赶紧将范畴放了下来，范畴刚一碰到地面，浑身都松懈了下来，还没喘上两口气，又被两个壮汉提溜起来堵上嘴巴套进了麻袋里。“交给你们了，我们先回去。”
卫卿淡声吩咐。“是。”
要把范畴一个大活人带走，还得安排后续的事情包括范府上下，卫卿没这个耐心。两个人走了出来，见一群官兵还等着，也不等他们行礼，径自出了府衙大门，洪州富庶，自古便是快肥地，华世宜站在高台之上，看着路过的百姓，心里一阵怅然。卫卿跟在她身后，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柔荑。华世宜回头，对他笑了笑，“我没事，就是……任谁知道这种事在自个眼皮子底下，心里都不大好受。”
卫卿明白，她不曾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但凡看事情，也愿意像她家人一般，往好处去想。“小娘子，小郎君，买点胭脂吧，新上的胭脂。”
华世宜随意扫了两眼，然后将视线挪开，一辆马车从她身后飞驰而过，掀起了一角，华世宜心中有事，未曾在意，可马车上的人却瞪大了双眼。她仿佛有所感应，朝着马车疾驰的方向对望，好像也是去码头。卫卿揽住她的肩膀，定定也朝她所望的方向看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估计是最近太累了吧。”
“快回去休息吧，这事情咱们经手，到时候移交给底下人就是。”
“嗯。”
马车上，两个女子死死摁住了正在挣扎的妇人，那妇人容貌绝色，双目垂泪，正是与华清如一般无二的面容。“看到什么了，这疯女人又开始闹腾，不是让你给她灌了麻药，怎么还这么有劲。”
“鬼知道，外头也没什么呀，看好了，等会就丢船上去，主子说了，送到江州等着汇合。”
衙门离码头有一段距离，等华世宜跟卫卿到的时候，正好又遇上了那辆马车，华世宜认得，不由朝内看去，发现里面已经没人了，她说不出什么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里一阵憋闷。上了船，里面已经准备好了上房，船夫都是卫卿手底下的人顶替，所以他们的房间也格外舒服些。一进房间，卫卿就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将她的绣鞋脱下，“先自己休息一会，我洗漱完就回来。”
华世宜扯好被子点头，他这才放心出去。她闷闷坐了会，不知不觉觉得眼皮子有些沉，便打算小憩会。卫卿回来时，就看到了她满脸倦容地躺在床上，他又想起了此前中毒时的情形，心里微微抽痛，掀开被褥钻了进去，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华世宜似有所感，也翻了个身滚进他怀中。“还没睡？”
他问道。“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会，等会还得处理事情。”
果然，她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人来报，“主人，洪州的官员前来求见。”
“让他们等着。”
卫卿冷声道。外头的人脚步渐远，华世宜才直起身子，卫卿将她摁下，“躺着吧，我去处理。”
“那我在这等你回来。”
卫卿笑着应了，从一旁拿过两本书递给她，“刚才在摊贩那买的。”
华世宜看了一眼，语气无奈，“话本子？”
“还有一盒胭脂。”
卫卿塞了过来，她低头浅笑，他已经俯身吻了下来。“别不开心，我喜欢看你笑。”
她细软的胳膊揽住了他的脖颈，轻声道：“没有不开心，反正这事情交给你了，你也是丞相，我才不操心这破事，这几日我就躺在这，等着到江州。”
卫卿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啄了啄，语气宠溺，“嗯，有夫君在，不让你操心。”
他将她的手脚塞回被褥里，起身披上衣服离开。到了傍晚时分，人才陆陆续续都回来，华世宜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到一双小手贴上了她的脸，这才睁开眼，师馡在旁边道：“华二姐姐，你是不是有宝宝了，怎么白日里也这么嗜睡。”
华世宜羞囧，起身道：“别胡说，你跟着靖雁姐姐回来了？”
自打从船上下来后，师馡就一直跟屁虫似得跟着韩念，方才便也没一块回来。师馡坐到了小凳子上，“嗯。”
韩念推门进来，探头道：“华姨醒了？最近是不是特别犯困？”
“有一些，是毒还没清么？”
“只是你身子底子薄，要么去药房抓些药来，能解这疲劳。”
韩念坐到了床畔，“你睡着了不知道，小卫方才可威风了，那些官在他跟前，半个屁都不敢放。”
华世宜笑了笑，“你们事情都办好了，怎么样？”
“那范畴果然是骗你的，元九去查了，他家表兄表弟，都参与了走人货，甚至有个远房亲戚的庄子上，还特地开了个私馆，专门卖一些八九岁的小姑娘供给富商们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