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令萱只觉得两只眼皮都在突突跳动,红豆正巧出来,魏令萱看到她便来气,立刻冷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谁准你来的。”
红豆一怔,忙退着跑开。魏令萱捂着肚子,扶着门框缓缓又走进屋内,脑子里回荡着霍九娘方才说的那几句话。她转过身,看着院子外头正开到荼蘼的迎春花,她抖了抖嘴唇,吩咐道:“把门关上,立刻。”
小眉把门带上,“郡主小心身子。”
魏令萱点点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扶着桌角坐下。霍九娘还趴在地上哭,这画面真是让她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讽刺。想想每每在这个房间里哭的永远都是自己,霍九娘总是风淡云轻的替她指点江山,而现在,画面竟然颠倒了。“你刚才说得那一通,我听不明白,你再说一次。”
霍九娘抬头,爬到她脚边,“郡主!陛下蚕桑节在福地昏厥,国舅夫人被调查,霍家查出了大量的芙蓉膏以及供货铺子,还有咱们霍家族地那边,有人控告咱们,这些证据,全部都由国舅亲自送到了大理寺,如今霍家已经被禁军包围,所有铺子查封,接下去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魏令萱脸色随着她说的话越来越白,她张了张嘴,难以置信道:“我父亲送了你们家的罪证去了大理寺,那我母亲呢?”
“国舅夫人早就送入寺庙了呀郡主,您怎么会不知道。”
霍九娘真的有点崩溃了,还以为这件事这刁蛮郡主是知道的。霍家一向对她不错,逢年过节送的礼足够能给她再盖一座豪华的郡主府,还以为她这性子知道国舅夫人被她父亲送去寺庙一定会大闹一场,结果根本没听到风声,霍九娘这才在家人帮助下逃出来,想来找她商量商量,哪知道这个蠢货一问三不知,一句话还要问好几次,她现在哪里有心力跟她周旋,可是除了她,也没人能帮自己了。魏令萱皱眉,“不可能,我父亲怎么会……”“外面传遍了,所有人都知道,国舅夫人是国舅亲自送入寺庙剃发出家,为霍家赎罪的,郡主,你被瞒在骨子里,等你分娩那日,恐怕你的母亲你的族人,都已经不在了!”
霍九娘说完,一个头磕在地上。“您救救霍家,这么些年,霍家为魏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魏令萱伸出了手,小眉立刻搀扶着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回哪去。”
话音刚落,喻承彦已经推门进来了。霍九娘看着喻承彦,不知怎么回事,那个永远如清风一般的郡马爷,今日一见,身上阴鸷的气息竟然连她不敢对视,好似一条毒蛇正在吐信。喻承彦目光淡淡从霍九娘身上扫过,就像看一具尸体。随后他才看着小眉道:“郡主怀着身孕,她脾气任性,你也跟着任性?”
小眉身子一抖,“奴婢不敢。”
“安胎药在熬了,伺候郡主喝下,霍九娘,跟我走吧。”
霍九娘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就想去拉魏令萱,可是却被喻承彦一脚踹翻在地,手也被他的官靴踩住。“我奉旨捉拿霍家在逃女眷,请表姐不要令我难做。”
魏令萱回过神,看着陌生的夫君,她伸出了手,“承彦,我要回家。”
喻承彦盯着她,摆了摆手,身后立刻有羽林卫进来拖了还在挣扎的霍九娘出去,外面的咒骂声还在响起,魏令萱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小眉见状不对,赶紧上前道:“郡马……”“我和郡主夫妻二人说话,有你什么事,出去吧。”
喻承彦说完,坐到了一边。小眉只能走出去,关上了房门魏令萱站了会,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她良久才怔怔看着他,“我娘……”“她说的没错,送入寺庙了。”
“我要去见我爹,他怎么能!”
“那要么便是魏家抄家,要霍家还是魏家,你选一个。”
魏令萱万万没料到喻承彦会这么跟自己说话,“为什么我不能……我不能都救呢。”
喻承彦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忍不住抚住额头嗤嗤笑出了声,“郡主当真天真可爱,靠什么救?”
“我是郡主,我去求表姐。”
“郡主,嘁。女帝差点在你母亲的地盘上,一命呜呼,太医会诊了大半夜,直至天明时分才苏醒,我和你的父亲跪在内宫门外一整个晚上,都没能见到陛下,你?你凭什么?”
魏令萱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她面对喻承彦的质问无法回答。“陛下亲近你,封你为郡主,你是真的皇室血脉么?你家有功无过时,你的封赏,你的求取,那不过就是打发给你的,给外人看的锦上添花,现在这个节骨眼,你还去求,你当陛下跟你一样,没脑子么?”
喻承彦直接起身,盯着她。魏令萱的眼泪突然就滚落了下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喻承彦看惯了她的眼泪,抚上她的面颊,拉着她的手捂在她的小腹上,“好好安胎,这些事,轮不到你管,除非,你是真想跟霍家一起下地狱。”
“承彦,你不要这么跟我说话,我害怕,我想回家,我真的想回家。”
“回家你能做什么呢?挽救你母亲?你明知道的,你做不到,陛下不会见你,国舅爷舍弃了霍家,你也应该舍弃,你不是最喜欢那些金银玉器了么,失去了它们,想跟霍家的人一样沦为奴隶么?”
魏令萱一下被他摁在凳子上,喻承彦轻轻叹了口气,“郡主,今时不同往日,盛京,要变天了,你怀着孩子,不要操心这些,霍九娘这个人,不过就是利用你的权势,霍家死局已定,你插手,便是把全部人拖下水,往后这一年盛京城任何宴会,你都不必出席,听我的,好么?”
魏令萱眼泪不断,“怎么会这样,我有点……”“好了,让小眉陪着你,霍家我还要亲自去搜府,往后就把这门亲戚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