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那必定是要被杀的吧?华世宜却容不得她在这个节骨眼还哭哭啼啼的了,她那表哥也不知道有没有,如果病原是表哥,盛京城岂不是已经出现了病例!再往深处想,沔州岂非沦陷?古来时疫便是与各种灾害脱不了干系,倘或真的出现了,那便是饿殍千里,加上这天气忽冷忽热,怕是要乱。华世宜静下心来道:“将此处宫殿团团围住,宫内烧艾,命令城防处关闭城门,禁止外来人口入内,城中所有药铺的药品可以流通。皇城内全部开始佩戴防疫香囊。”
“大人,这样是不是太大张旗鼓了。”
毕竟这事情都没确定。“就说大内走失了一批贡品,需要搜查,这件事,我不允许有任何纰漏,封锁城门的事情交给纪天刚,命兵部尚书现在来中书省见我,太医署所有太医来这里会诊。”
华世宜吩咐了一通,兴安已经下去督办了。太医署的太医们来的很快,围着宫女身上的红斑,大家各有各的说话,但都不敢往大里说。华世宜穿上了艾草熏过的罩衫,捂住口鼻进了殿内。这边太医署的药童方才也过来熏过艾草,静姝虽然难受,但是没有说什么,华世宜离她三米远的时候站定。静姝以为她是在嫌弃自己,低下头道:“华相大人来了。”
华世宜细细观察静姝露出来的皮肤下面有没有红斑,但暂时没看到。“我母亲不方便见你,王妃有什么话想说,可以告诉我。”
“本来,我要见得便是你,只是女帝疑心重,我若直言开口说要见你,她必定不会告知你。”
静姝语气平淡,不过华世宜也并未在意,本来站在两个对立面的人,非要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这对于彼此都是一种折磨。“王妃聪慧,那么今日王妃要见我,是还有什么嘱托么?”
华世宜倒是没想过,会是这个回答。“我不敢有什么嘱托,也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们一家对你们造成的伤害,如今我的儿子也不在了,女儿不知道在何方,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还好么?”
静姝突然仿佛有了力气,撑着身子起来问她。华世宜没有上前,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收到过关于他们任何的线索,你知道的,如果我知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们。”
静姝听完点了点头,“谢谢。”
华世宜知道她们已经无话可说了,她颔首点头出去,静姝却突然叫住了她。“华大人。”
“王妃还有吩咐?”
“我死后,希望以火刑焚烧躯体,将我的骨灰撒向吐谷浑的方向,可以么?”
华世宜闭了闭眼,“我答应你。”
“多谢。”
华世宜叹了口气,再出来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对静姝时的那股子怜悯,只剩下冷然的肃杀。那名宫女已经被关押在了对面的小房间,太医们也是各执一词,见华世宜出来才迎上来,由院正说了他们的想法。“大人,要不再看看,我等翻阅之前的记载,唯有前朝水患时期的鼠疫与之相似。”
“给我看看记载。”
院正翻开,递给了华世宜。华世宜快速看完,“二十天内发作,潜伏期很长。”
“是的,但是每次病症都不一样,咱们还得先看看。”
“好,这件事你们必须严正以待,我先去回禀陛下。”
“大人放心,我们晓得厉害。”
华世宜从宫门口出来,就发现除却巡逻的羽林卫,还有宫人正在洒扫,角落里熏艾草。华世宜心定了定,希望事情没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她又回到清思殿,在门口洗了三次手,才敢入内,将事情禀明。司马淳听完,沉思良久,如今舆论纷纷都对自己不利,若再加时疫,岂不是要乱套。对于华世宜雷厉风行的决定她倒是没有反对。“如今春闱定在月底,各地赶来的考生都在这段时间入京,关闭城门的日子不能太久。”
“臣明白,太医说再看几日便有结果,至于那宫女的表哥,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了。”
“这件事你办得很好,早上是朕急躁了。”
华世宜低头,“陛下担心朝政不稳,是臣办事不利。”
“这几日,真是辛苦你和琰之了,满朝文武,我能信任之人,真的太少了。”
华世宜撇撇嘴,岑湘入内,说是兵部尚书求见。华世宜告退,才领着兵部尚书林志用往太庙那边过去。大理寺的官员们最近当真是忙得如同无头苍蝇,霍家的事情还没喘口气,这边皇城内部出了事。华世宜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全局面貌。太庙的西南角楼直接塌了,正殿只是塌了一点,羽林卫跟大理寺的正在清理那些残瓦。顾东来灰头土脸,好似几日没睡过好觉一般,看到华世宜连个屁都不敢放,赶紧走到人群里头。华世宜走到卫卿身边,“情形比我想象得好一些。”
卫卿没想到她突然来了,见她带着面纱,一改方才严肃的脸色,“这边灰尘大,别熏着你。”
华世宜嗔道:“哪就这么娇气了。”
“听话,到这来,这边风小。”
卫卿拉着她的手,将人带到一边,“怎么外头都在熏艾,发生什么事了?”
华世宜叹了口气,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卫卿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那你现在呢?太医可有诊脉?”
“太医还不能确定是否为时疫,我洗了手也没靠近过那个宫女,第一时间也用手帕掩盖口鼻,应该没事,你也别靠我这么近。”
卫卿才不管那些,“就算真是时疫,我也要跟你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