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那剑也像现在这样,摄人,冰冷。纪璞瑜掀开被子起身,将手中的药丸交给辛药之,辛药之打开了瓷瓶,缓缓放了进去,对他颔首,这算是辛药之对待陌生人的最高礼节了。“华世宜呢?你们设计让我拿出解药,一定是她的主意吧,她怎么不来?”
文薰也收起了关怀的模样,语气木然问道。“抓你一个很难么?还需要她来?她不用处理朝政?人忙得脚后跟都不着地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不成?”
尹靖雁翻了个白眼,“不如想一下等会想怎么死吧。”
文薰其实内心闪过一丝慌乱后,就迅速冷静了下来,“你们抓我,无非就是想要解药,可是我身后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你们如果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介意帮你们。”
“嘁。”
尹靖雁一笑,“你幕后之人是谁,我们早猜到了,现在还留着你,不过就是因为我们要拿解药而已,现在你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了,华世宜当初救你,是念在你那时候只是个单纯无知眼高于顶的官家千金罢了,她身为女人,不想看着你落入不堪的境地,现在想来,倒是给了你上下扑腾的机会。”
辛药之瞥了她一眼,“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把这个给她吃下去吧。”
尹靖雁点头,文薰瞪大了眼,魏然那边每个月都会给她喂药,辛药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药丸,如果吃下去,产生了什么效果都是未可知的,这种不知结果如何的恐惧感迅速席卷了文薰。“我不吃!璞瑜!”
在这屋内,只有他们三个人,除却纪璞瑜,另外两个女人都不会放过她,可是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啊。纪璞瑜说实话,也没想到这位女官会这么果断,他只是稍微迟疑了一瞬,便低下了头,“我先去盼盼那边,爹娘也在等消息。”
说完,他不再看文薰一眼,很多时候,人做的一个选择,就会将整个人生打乱,他当初选择了文薰,对阮盼弃之不顾,在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新婚之夜,他孤注一掷的奔向另一个女人。他后悔么?后悔的,可是又不悔,如果没有当初那段经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学会如何好好珍惜一份感情。纪璞瑜打开房门,门口的书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他一个人出来,还问道:“少爷,您没事了?那文小姐呢?”
纪璞瑜冷冷看着他,“你倒是不该跟着我姓纪,来人,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捆了,听候发落。”
书童愣住了,“少爷,少爷,我做错了什么啊,唔!——”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人堵上,从另一边拖了下去。文薰颓然跪在一边,刚才纪璞瑜那态度,远比想象的,更令她难受和痛恨,她恨不得在山洞里就该一刀捅死了他!这些算计她的人!都该死!文薰还想再挣扎,可是就她这么点本事,又没能要挟尹靖雁的东西了,擒拿她还不是小菜一碟,尹靖雁攥住她的下颚就将药丸塞进了她的咽喉深处,等她反应过来想吐,也已经滑进了肚子里。文薰的眼泪倏然滚落,张着嘴巴,疯狂地锤自己肚子。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啊。“别做无用功了,我配的药,向来是一进肚子就化干净了。”
辛药之淡然道。她倒是永远都像个木菩萨,跟时素蓉那贱人一个德行,“你不是神医么?你也会杀人?那还装什么大夫!”
辛药之冷笑,“杀人和医人,只在我一念之间,本就是看我想不想做,愿不愿做而已。”
“好个辛神医,女帝养的狗,果然都是一个德行,我倒是要看看,等你被遗弃的时候,是否也能如此淡定。”
文薰已经料到今日在劫难逃,自然不用再兜着。可是这一句话,尹靖雁听不出来,辛药之只一瞬便琢磨出来了。她蹲下身子,看着文薰,眯起眼睛道:“时素蓉曾落在你的手上?”
尹靖雁瞪大了眼,文薰却不否认,“哈哈哈,不是说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么?怎么猜不出要问我了。”
“刚才只是觉得你的语气之中有些幸灾乐祸,所以问问,现在,便是确定了,既然如此,一颗药倒便宜了你,怎么能让你这么轻易去死呢?”
辛药之缓缓一笑,她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所以笑这个动作做起来很生硬,看起来有点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