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静静听着她说。“到时候咱们夏天吃葡萄,秋天帮忙收割,在这小城里有什么不好的,再生两个孩子,养猫逗狗,日子不比在朝廷清闲呢?”
“我想要有个小院子,种上青梅树,酿青梅酒,等孩子长大了,也能喝。”
“嗯,你知道吧,我小时候其实最喜欢爬树了,能站得高,看得远一点。”
谢容窝在她颈窝里,一一应着,“好,打下虎牢关,我就给你造个小院子,里面有葡萄架子,再给你弄俩锄头,你就去种地,晒成个小黑炭。”
“说起种地,咱们还能把鱼养稻田里,只是不知道,这地何时才能开垦啊,引水恐怕就得月余。”
“听起来,比我还忙?”
“那当然,你忙你的兵,我忙我的田,咱们两不相干,那句话怎么说的,男主外女主内。”
“好,都听你的。”
谢容对她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华世宜这才抓着他的手,窝在他怀里入睡。她最近本来就嗜睡,等一觉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太阳都晒到脸上了,一摸旁边的被褥,早就不见谢容的身影了,她吓了一跳,立刻爬了起来往外跑,刚到院子口就被提步进来的尹靖雁给撞了一下。尹靖雁赶紧拉住了她,“怎么了风风火火的。”
“谢容呢,是不是背着我走了?”
华世宜怀疑道。“没呢,在山寨大厅,聂逊来了,那个大当家跟他吵架呢,可热闹了。”
华世宜闻言松了口气,“那你怎么回来了?有热闹你不看啊?”
尹靖雁一噎,“我这不是看完了么,现在大当家在哭呢,你知道的,她那个丈夫才是杀了她亲爹的人,她闹着要去把身上的刺青挖下来,再强悍的女人啊遇到这种事情,都是脆弱的。”
“难得听你说这么深沉的话。”
尹靖雁追了上去,“你现在要过去看啊,恐怕这个大当家还没疯够呢。”
“也是个可怜人,满心相许的夫君竟然背地里这么暗算她,把她当成了一个工具。”
华世宜叹了口气。“而且今天山寨里来了好多人,看样子,是不是谢家军啊。”
华世宜转头,“估计是,对了,你也去收拾一下,咱们应该很快就会出发,去找暗卫了。”
“好。”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前厅,果然,站了一群人,而罗刹便于聂逊对峙着,因为刚解毒身体也不大好,刚才好几次差点晕厥,剩下的破云寨兄弟也无法相信竟然是方骏杀了老寨主,各个都陷入了咒骂之中。可是方骏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办?徒留满地伤心罢了。谢容一直默默坐着,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华世宜凑近了他才转过身,站起来问道:“怎么不多睡会。”
华世宜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洗漱,有些尴尬道:“哦,我出来看看。”
谢容一下就看穿了她,“你是怕我半夜跑路了吧,放心吧,这两日等人来齐了,咱们就出发,我这里还有事,你先回去,嗯?”
“好。”
华世宜知道恐怕明卫们来了,这山寨里的人也是要先撇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话的,她在这耽误事。与此同时,盛京国舅府。魏然看着眼前的喻承彦,轻声问道:“你是说,青州境内,等你找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了,那白杨沟的人呢?”
“他们只留下了三户人家还没搬走。”
魏然点头,然后冷笑了一声。喻承彦知道,这是魏然动怒前的征兆。一场本该席卷盛京与青州的疫情,因为白杨沟里传出来毒蘑菇能治病,便这样轻易被化解了。任凭谁也咽不下这口气,何况这个人是魏然,喜欢一切事情掌控在手掌之中的魏然。“你知道,在这个节点,这场疫病没了,我又要重新布局了么?”
喻承彦抿唇不语。“说话。”
“是小婿办事不利。”
“当然是你办事不利,醉生梦死给了你,卫卿的命,就应该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你却让他活着!华世宜明明困在盛京,却因为你贪色,舍不得她,让她逃了出去,现在这批人,天南海北,躲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说,我留着你,到底是对还是错?”
喻承彦立刻下跪,“岳父大人,父亲,看在萱儿的份上。”
“若不是为了萱儿,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小婿有办法,他们一定是去,是去找谢家军了,咱们只要放出风声,谢容就是谢家后人,华世宜与他狼狈为奸,想替代当今天子,谢家当初便是造反不成才被先帝诛杀,咱们可以在舆论上先压倒他们。”
喻承彦在这个节骨眼,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底牌。魏然笑了笑,绕了他走了两圈,“查出来了?你进过我的书房?”
喻承彦摇头,“小婿很早之前就在怀疑,这段时间我在女帝的寝宫里安插了眼线,有时候女帝在梦魇之中,会提起一些,小婿又去查了谢容,所以猜测……卫卿有可能就是谢容。”
“他的确是谢容,不过你这个办法,好毒啊。”
魏然脸上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父亲也觉得好?”
魏然冷笑,“好是好,暂时不能用,女帝现在还能理事,醉生梦死的毒性还得渗透一段时间,才能为我们所操控,有她清醒的一日,朝中一些旧臣,还是容易会反对我们替女帝做主,你既然在她寝殿内安排了人,也该知道,谢临对她有多重要,谢家,她暂时还不会动。”
喻承彦点头,“小婿明白了。”
“这件事你替我去办,将这封信送给虎牢关的守将袁扈,告诉他,如果有谢家军异动的消息,让他尽快回禀,我怀疑谢容躲在那。”
“是,只是这个袁扈靠得住么?”
“跟在我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大智没有,阴毒的小心思可不少,给他提个醒,别让他忘了还有事情要干便是。”
“明白。”
“你那个丫鬟,叫红豆的,杀了吧。”
“父亲放心,我把她赶出去的时候,已经命人跟着她,去了郊外再杀。”
喻承彦语气森冷,再也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