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靖雁想来口无遮拦,倒是杨嬷嬷在旁边一听,是个女官?原来这夏姑娘还是个女官大人呢。甘云梦其实也猜测到了夏从霜的身份不大简单,现在这么听尹靖雁确切的指出来了,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师鸿熙早就知道夏从霜这个情况不太妙,但沿路上也找了大夫瞧,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耽误到了现在。华世宜走到了床边,问了一句,“念儿,可有办法?”
韩念啧了一声,想了想道:“要我说,就吃点刺激的,好让她清醒过来。”
华世宜想起了之前谢容那碗加了料的鸡屎汤,突然有点想吐,便站直了身子,没回应他,恰好有人通传说是大夫来了。华世宜赶紧让人进来,可是这虎牢关的大夫也不是什么神医级别,看了半天摇了摇头道:“这位姑娘除了体质虚弱之外,没什么毛病啊。”
韩念耸肩,“要我说,就按照我的办法试试好啦。”
那大夫也知道韩念,知道是谢家军带来的小英雄,还颇为本事,每天身后跟着一大串毒蛇还不伤人,特别厉害,对他的话可是十分推崇的。“若是小英雄有办法,老夫也可以用针灸,双重刺激,这人也许就醒了。”
华世宜看了眼师鸿熙,“你觉得呢?”
师鸿熙皱着眉头,“就这么办吧,总昏迷下去也不是个事。”
他当日从盛京离开,也是想好了,此生一定要找到她,可是真的找到了,发现她竟然如此落魄,心里自然是难过的,可惜她昏迷不醒,想问的话也问不出来,只希望这大夫跟韩念的法子有用。韩念得到了华世宜的首肯,便去后院的小房间里捣鼓自己的东西了,但是他勒令华世宜不准在内,免得他做的东西带着毒,让孕妇闻了不好。甘云梦一听就带着华世宜出去了,华世宜见尹靖雁跟师鸿熙守着,便跟着甘云梦出去。“舅母,先不提夏姑娘的事情,之前我跟您提得那个袁扈,现在还关在我的府上,平阳郡这件事他说得颠三倒四,但依稀可以辨认,他一定瞒着什么,我这几日因为虎牢关的事情太忙,都未曾仔细审审他,你要去见他么。”
甘云梦手一紧,“我想过的。”
刚才世宜跟自己说得时候,她就想过,这个人跟平阳郡那场战役是否有关联。“当年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连一个活口都没有,平阳郡的人都死光了,我连想找个人问问,都问不到,你说,如果当真是有人故意为之,是谁与大魏联合,会是皇帝么?还是国舅魏然呢。可是照这个袁扈的意思,又跟萧家有关系,这,这……”甘云梦情绪有些难以压制,但还是尽量冷静地问道。华世宜握住她的手,“袁扈现在的口供是一口咬定是萧家,我便冷了他几日,让他吃点苦头,舅母,我其实不大相信他这个说辞,无论是萧乘风还是皇帝,其实都有可能,但我更偏向于国舅。”
“为什么?”
“因为,袁扈曾经更换过户籍,并且这么多年,虎牢关附近的官员,都是被国舅一个人任命的。萧乘风再有本事,达到目的之后,他顶多只会给袁扈承诺金银财务,他办不到给他一个守将,一个城池,而能办到这点的,魏然这厮,已经很熟练了,临川爆发水患的时候,几乎一个蟒河流域的官员,都是他的人,户部尚书也是替他做事,还有江州,还有当年的四大家族商盟会,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安排一个平阳郡逃兵当收城将领,护送着朝廷的军械出关给吐谷浑的人,这些事情,皇家不会做的,先帝不会,当今女帝也不会,女帝不过是要兵权,是要完全的掌控。”
华世宜说到这,深呼吸一口气,“而魏然,他在下一步很大的棋,可以说这些年来,他与吐谷浑,与大魏从来没有断开过联系,我现在仔细一想,慕容桀便是他在吐谷浑的盟友,所以当年我母亲,就是魏然送给慕容桀的礼物,将对手的女儿送给他,来换取更长久的合作,所以在慕容桀被我和谢容算计之后,依然能够完美的逃过追杀,哪里是他运气好,算计的清楚,或者是部署的干净利索,分明是背后有一个手眼通天的国舅爷才是。”
“再说大魏,我与谢容成婚之前,大魏使臣于柘便多次与魏然攀谈,语气亲昵,却与慕容桀互相制衡,很明显他们很早就认识,关系并不仅仅介于几次来使攀谈的关系,而且慕容桀与于柘之间也很微妙,好像互相在看对方的好戏,这一切都不正常,所以我敢断定,平阳郡甘家军与燕家的没落,同属于一个人的手笔。”
院子里静悄悄的,虎牢关的天气干燥,可是甘云梦觉得身上的冷汗已经湿了衣衫。“他先灭四大门阀两个最弱的,留下了一个先帝提拔的萧家,再有一个,便是最棘手的谢家,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直到先帝对谢家起了疑心,觉得谢家要造反,便借着皇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利用联姻,让谢家的人甘心留在盛京,先谋害谢家的家主,害死谢家的世子,鸡犬不留,全族丧命,再分裂谢家军,可是他没想到,没想到谢家的虎符根本不在谢府,早就谢家夫人提亲的时候,把钥匙分成了一半,送给了我。”
“其实谢家也给了女帝,只是女帝摩挲了那金锁七八年,也没琢磨出来,那便是个钥匙,她想要虎符,魏然也想要,魏然不缺金银,可是缺奇兵,他想要对谢家忠心不二的暗卫,那些暗卫天生自带蛊毒,力大无穷,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其余人才更是倾了谢家百年之力培养出来的人才,能得到这样的奇兵,魏然称帝,与大魏吐谷浑吞并天下,往西域诸国而去,以他的智谋,再取代魏国,留下一个吐谷浑,岂不是尽在他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