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谢容很早就不在身边了,昨日放了假,今日肯定是要去军营的。华世宜慢条斯理地用了早膳,然后去陪华慈跟师天音说说话,又去了佛堂看甘云梦,这才准备提着食盒去军营。这时候她才想起来正午谢容估计是要来广场主持斩首的,她想了想便道:“把菜都换清淡些,我晚上再去军营吧。”
惊鸿点了点头。“念儿还没回来么?”
“山寨之间相隔较远,估摸着得今日傍晚才能回来。”
华世宜点头,“盛京那边消息还没传来么?”
惊鸿摇头,“不过萧将军那边已经成功渡过了漕运,一路往燕京去了。”
华世宜靠在了椅子上,盛京恐怕大乱了。谢容的确是正午回来的,不过他没带着华世宜去刑场,陪着家里人吃了饭,倒是领着师鸿熙出去了,他打算把刑狱这一块交给师鸿熙来历练,男人总是闷在书本里,以后上了战场在军营都能吐个七荤八素。师鸿熙很郑重得表示自己要去学习,这不,两个人直接就出去了。夏从霜如今情绪稳定多了,华世宜便带着她去军眷区帮忙一起剥蚕茧,给军人们秋冬御寒用。经过广场的时候,正巧碰上行刑,百姓们几乎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民愤腾腾,谢容让人隶属这些山贼干下的错事,一桩桩一件件,仅仅是能查出来的,查不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谢容坐在上首,把玩着手上的绝杀,俊美的面容没有半分情绪。夏从霜探头想看,华世宜静静注视着那些百姓,他们有些是直接带着牌位来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在落泪,比袁扈那时候还要激动。华世宜放下了车帘,夏从霜问道:“怎么不看了。”
“不是不想看,而是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想想自己以前想要这个世界有个清明红尘,好像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了。”
因为黑暗是驱散不尽的,她不能奢望自己长命百岁什么事情都管得着,但她相信,这世上会有很多很多跟她一样的人在各个地方努力。夏从霜却掀开了车帘看着师鸿熙,勾了勾嘴角道:“你们兄妹俩有时候挺像的,书呆子说,你最像他的祖父。”
华世宜垂眸,“嗯,他们都这么说,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阿翁的面容也模糊了,有时候我就想啊,如果阿翁知道,我跟阿容造反了,估计会拿拐杖打断了我的腿吧。”
她其实也不像师博明,因为师博明永远不会背叛司马家。夏从霜不大了解他们家的事情,只是摸了摸她的肚子,充满幸福道:“等我跟书呆子正式成婚了,我也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华世宜揶揄道:“好,那我就记下了,让舅母赶紧准备。”
夏从霜撅嘴,有些小女儿的娇憨,“我倒是想早点嫁给书呆子,可是书呆子说怕我后悔,愣是不点头。”
华世宜张了张嘴,还真是师鸿熙干得出来的事情。那边已经发出了百姓们的欢呼,看来已经开始砍头了,估摸着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出去,连带着谢容的下落。-盛京魏然一脚踹开了喻承彦的书房,书房内到处都是酒坛子,他的好女婿此刻正处在阴暗的角落之中,魏然沉着脸挥退左右的人,走到了喻承彦面前。不过几日的功夫,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再看清来人的时候,他眸光终于有了点焦距,起身喑哑着嗓子问道:“令萱……找到了么?”
魏然额头青筋挑了挑,一巴掌打了过去,“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萱儿不见了你还在这喝酒,还不去给我找!”
魏然当然知道当天的事情有问题,魏崇一口咬定她是被掳走的,可是喻承彦找到她之后,她还是不见了,甚至府上她私藏的东西都没了,她定然是自己想走的。喻承彦听到他的质问,只是沉默着摇头,随后苦笑道:“她躲起来了,我将附近都翻了个底朝天,找不到她。”
魏然一脚踹了上去,“废物,你就是个废物,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样,都是不顶用的,你说,萱儿是为什么想离开的,是不是在我不想见她的那段时间,你对她做了什么,不然她怎么会主动离开你!”
魏然这才发现,自己对女儿这段时间忽略了太多,自打知道她被谢容的人带走后,几乎把禁军都派出去了,地毯式搜索也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一想到谢容到时候可以拿着她来威胁自己,自己定然要舍弃这个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他心里就一阵绞痛。他是明白自己的,他不肯为了令萱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力,他还可以有很多女儿,可是眼睁睁瞧着喻承彦对不起令萱,他心里还是一阵窝火。喻承彦抿唇,魏然提起了他的父亲,他的眼里燃起了仇恨的火焰,可是他不能说出来,不能去质问,如今魏令萱跑了,他失去了最后的依仗,那就只能帮助魏然登基为帝,这样天下都是魏然的,除非魏令萱离开了大楚,不然,天涯海角他一定会把她找回来。“我会找到她的,她不会走太远。”
喻承彦突然道。魏然松开了他,快步朝外面走去,等魏然一走,喻承彦的侍卫才冲进来,“郡马,还没有郡主的消息,国舅没对您怎么样吧?”
喻承彦颓然得躺在那,“他是要把令萱找回来的,所以不杀我,你继续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谢容留在盛京的暗桩全部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