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虽然整理过,但是实在也没什么东西可说的,陈旧的破桌椅板凳,让人怀疑一屁股坐下去就会散架,甚至不如她们租赁来的那个小院子。难怪他成日里穿着打补丁的衣裳,原来是确实贫穷潦倒。小眉一看就急了,可是这大半夜也没地方去,只能放下行李,拍了拍床铺道:“罗书生出去吧,我要给娘子整理一下。”
罗杨局促道:“是不是我准备得不够好。”
小眉叹了口气,他已经拿出了自己说能拿出的全部东西,想想也是,若他不缺银两,凭借着功名,官府也会每个月给他发放钱财,他还能过得如此拮据,可见并非是个能够守财的人,要不然,也一定有家里有闺女的上门招婿了。小眉没精力去问他有没有去官府拿钱,或者是钱都花哪去了,读书人向来视钱为洪水猛兽,自诩清高,可惜又万事万物离不开这钱,她只想让郡主早点休息。“没有,已经很好了。”
她顺口敷衍,罗杨不好继续留下,道了一声好好休息便去了隔壁的小屋。一看这大房间原先就是他自己的,现在腾出来给了主仆二人。魏令萱叹了口气,想坐下却发现那凳子摇摆的厉害,也不敢坐了。小眉嘟囔道:“这便是寻常的贫苦人家,不然想想也是,他这个年纪早该娶亲,现在还没有,定然是条件太差,也不会来事,不知变通。”
外面的世界对魏令萱而言一切都很新鲜,她虽然觉得这里跟想象中有些出入,可是并没有气馁,“等咱们拿钱装修一新就好了,不是问题。”
小眉摇头,“钱总会花完的,总要想办法钱滚钱,做生意也好,开私塾都成,他这脑子呀不行,郡主你可得想明白了,真要跟着他,那这小子恐怕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了。”
而且加上郡主两个,一个榆木疙瘩,一个不知人间疾苦,往后还得她来操持,恨不得是个男人,这样郡主也能跟她做个假夫妻,一切按照她的打算来。魏令萱打了个哈欠,“一切听你的就是了,其他的我也不懂。”
魏令萱想着,便走到了床边,让小眉伺候着脱了衣裳,钻进了被窝里,她冷得一哆嗦,小眉叹气,“这家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碳火,我出去看看。”
她打开了门,可是看着院子里的火把与跪在地上的罗杨时,她浑身仿佛被冷水兜头浇灌。喻承彦目光淡淡得从她身上定格,随后露出了她熟悉的笑容,“怎么?一别已久,认不出了?”
小眉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郡马……”喻承彦手指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会吓到她的,轻点。”
小眉浑身都忍不住发抖,罗杨震惊地看着她,再看了看眼前的锦衣男子。郡马?什么郡马?喻承彦抬步走向小眉,“去把郡主请出来,告诉她,我在这等她,让她自己出来。”
小眉带着哭腔抬头道:“郡马,郡主她……”“没听明白我的话?”
“郡主她不愿的,您别逼她。”
喻承彦额头青筋挑了挑,一把掐住了小眉的脖子,“她不愿,我是她的夫君,她肚子里还有我的骨肉,她是我的妻子,她不愿?笑话。”
小眉挣扎着,“她真的不愿,不然,怎么会舍弃一切,背叛国舅,跑到这里吃这样的苦,您若是想这辈子永远失去她,您就继续吧。”
“滚!”
喻承彦显然不能承受她说得这些话,直接将小眉甩在了地上。屋内的魏令萱听着声不对劲,微微起身,见外面居然好像很亮的样子,开口问道:“小眉,你在外面生火么?大半夜的别折腾了吧,将就睡一晚上。”
喻承彦闻言冷冷一笑,扯过罗杨的衣领,一脚踹开了房门,把罗杨直接拽了进来扔在了地上。罗杨猛然抬头,看着眼前的娘子,他早该知道的,这样漂亮夺目的小娘子,怎么会是寻常人家养出来的。原来她就是郡主,那个兖州城官兵都在寻找的郡主。高不可攀,哪里是他能肖想的人物。魏令萱却是直接吓傻了,她没想到喻承彦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带着那么多人。喻承彦看了眼她身上单薄的中衣,还有那瑟瑟发抖的肩膀跟那硬的发臭的被褥,冷声呵道:“转过身去!”
外头的人立刻齐齐转身,他解开了大氅,缓缓朝魏令萱走去,他越是走近一步,魏令萱越往后。“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可是她避无可避,她身后便是一堵冰冷的土墙。喻承彦用大氅将她整个人罩住,然后伸手摸到了她冰凉的手,再去摸她的脚,抬眼看着她,“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食不果腹,躲躲藏藏,睡在这种冰冷的床铺上?”
魏令萱被他整个人笼罩着,闻着他身上那熟悉又令她厌恶的味道,突然发狠了似得打了他一巴掌。“你为什么不放过我,我都躲到这了,你还想把我逼到什么程度,为什么!”
喻承彦被她打的头一偏,笑着摸着被打的地方,“因为我是你的丈夫,一丈之内,才是丈夫,这不是你教我的么?”
魏令萱闻言痛苦得捶打他,“我不想跟你回去,我不想见到你我不愿意!你滚,你带着你的人给我滚!”
罗杨原本以为,是这个小郡主任性闹脾气离家出走,可是看她那痛苦的样子,罗杨猛得从地上爬起来,就去拽喻承彦。“你放开她,你没听她说不想跟你走么!”
喻承彦咬了咬后槽牙,转过身一脚踹到了罗杨的腹部,直接将人踹倒在地,“你是什么东西,我与郡主的家务事,要你插手!?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罗杨!”
魏令萱趴到床边,转过头憎恨得盯着喻承彦,“他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心疼了?我还有更狠的,比如,让你的朋友,死在这。”
魏令萱脸色一白,罗杨站起身,捂着肚子,“要杀就杀,反正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根本斗不过你们,但是郡主她是金枝玉叶,你既然以她的丈夫自居,为什么连尊重她都做不到,你也不过是仗着当了郡马才有如此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