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以为，白烬是从汴梁被驱逐的，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回到那个伤心地，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问她。“皇上不会同意我们回去的吧？”

明湛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语气淡淡，“以我现在得到的消息，他很快就会来找我了。”

顾玉大惊失色，“为什么？孙公公的事不是已经处理妥当了么，静娴也说她会跟皇上说明的，整件事跟你并无关系。”

白烬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

白烬笑了一下，“阿玉，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继母。”

顾玉愣了下，“小高氏？”

她之前听白烬说过几次，白烬的亲娘很早就去世了，老侯爷续娶一女，唤作小高氏，表面温柔贤淑，背地里却尽做腌臜事，白烬之前的废腿都是拜她所赐。“跟她有什么关系？”

“再过段时间，我爹的爵位要承袭了，小高氏有个儿子，叫做白廷，比我小四岁，我之前是想着，她对我好，我就把爵位给她亲儿子也行，反正我这个人，无拘无束惯了，也做不来官，但现在，我却突然改主意了。”

“你想承爵？”

白烬摇头，“不想，但我更不想让他们如愿。”

“但皇上会同意么？”

白烬笑了下，“如果计划顺利，他会的。”

顾玉沉默了，与虎谋皮，非死即伤，就算白烬没说，但她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凶险。之前她就想过，如果有一天，白烬恢复正常了，那自己会放他离开，等到这一天真的来到，反而有些依依不舍。白烬看出了她的担忧，“阿玉，不用担心，其实我原本也打算回去的。”

独居一隅虽然安逸，但身负血海深仇，让他时刻寝食难安。从前的自己心如死灰，名声坏了也不想再管，后来遇到了阿玉，她照顾自己，还让自己的腿慢慢好了起来。现在的白烬恢复健康，如果想给对方更好的生活和未来，自然是要回到那个位置的，否则自己只能会永远背着谋逆的罪名，连带阿玉都抬不起头。顾玉想了一下，“什么时候？你决定了么。”

白烬轻声道：“大约还有半年时间，足够你处理好洛城的事。”

他握住顾玉的手，“阿玉，汴梁很繁华，有你喜欢吃的糖馃子，各式糕饼，还有热闹的夜市和灯会，你会喜欢的。”

回过神，顾玉轻轻抽回了手，“白烬，我不会跟你去汴梁的。”

她理想中的生活，应该是自由自在的，如果真去了汴梁，跟达官贵人打交道，日子不知道该有多无聊。这话一说，白烬整个人都僵住。“阿玉，你是不是觉得我事先没跟你商量，在生我的气？我本来是想把事情都处理好，再跟你说的，你如果不跟我去汴梁，难道要留在这里吗？团哥儿离不开你的，阿玉，我们是夫妻……”顾玉听得心乱如麻，只站起身，“天色晚了，先睡吧。”

这一夜，顾玉主动搬去了厨房睡。白烬张了张嘴，但到底没说出什么话。“你是不是跟娘亲吵架了？”

团哥儿拿上自己的小被子，问了一句。白烬满脸无奈，“我哪里敢。”

团哥儿点点头，“说来也是，我走了，去跟娘亲睡。”

白烬看着那个小背影，突然有些羡慕，做小孩子真好，可以没羞没臊，他也想跟阿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