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市场部的全体会议上，宋月宣布了一个全新的改革方案：元旦一过，公司所有的客户资源将会重新分配。所有在客户管理系统里查询到过去一年联系次数少于十次的客户，都会被拿出来进行再分配。分配的方式很简单，抓阄！根据业绩和资历，每人抓阄的次数不同。但最终能分到什么，很多一部分靠运气。这个方案一出，老员工们哗然，纷纷不满。宋月只说了一句话：“一年十次！平均一个月一次都不到，如果这样的频率都达不到，那是不是表示这个客户在你们心里是无关紧要的，既然无关紧要，那就让给其他需要的人吧！”

“这些客户我都跟了十年了！”

“就是，没事常给人电话，人家很烦的！”

“我们种的树，凭什么果子让人摘？”

宋月环视一周，冷声道：“你们都是固定工，公司不会开除你们，如果实在不同意这个方案，我可以安排你们转岗，做其他的工作！如果觉得在玖光屈才了，我也很愿意为你们写一封推荐信！”

那群人马上哑火！宋月意思很明显了。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走人！她们不能走，走了去哪里再找这样的工作，那就只能忍着。虽然怨声载道，但方案好歹是实施下去了。沈连城拿着那张盖着公章的薄薄的A4纸，问道：“宋月，白露是你故意安排进公司，就等着这一天的是吗？”

宋月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表情有些匪夷所思。沈连城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有些欲言又止。宋月放下手中工作，问道：“怎么，你找我有事？”

沈连城说道：“美玲姐的儿子昨天找我了！他未婚妻提出要一百万彩礼，你知道海城嫁女的习俗就是如此，本来他们还等着年底拿到年终奖凑够这笔钱……”宋月皱眉：“连城，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自上次两人在会议室争吵后，这几天沈连城一直在反思，其实宋月的做法没错，他虽然不管事，也经常会听到风言风语，说玖光的客户经理架子大，难伺候。现在实体经济形式不好，如果不改变从前那种思想，是会越走越难。他低下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可美玲姐毕竟带过我很长一段时间！她儿子小时候跟我也很要好，只是后来不再一个学校念书，渐渐关系就淡了。”

宋月按捺下脾气，问道：“那你想要怎么样？”

沈连城道：“要不我们就按辞退处理，将她的年终奖补给她并补偿一年的工资，让他好歹能结这个婚！”

宋月马上否定：“我不同意！她的确对你有恩，那是你跟她之间的事，公司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你要是把年终奖补给她，那算是什么意思？岂不是打自己的脸，说我们做错了吗？”

“你让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

沈连城道：“你既然不愿意公司出，那我就个人来出这笔钱！”

宋月无语：“连城，你是玖光的董事长，你个人出，和公司出在他们眼里没有区别，他们会认为我们是心虚，可我们都是按制度办事，光明正大，你明白吗？公司现在要发展，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代价，如果继续默守陈规，迟早要被市场淘汰的！”

沈连城疑惑的看着宋月很久：“我说不过你，宋月，不过是一点钱，公司又不缺这几十万块，你为什么要算计的那么清楚？还有白露，我虽然不喜欢她，但她还曾经为你说过好话，你就这样利用她的信任？宋月，你为什么能理智成这样？”

提到白露，宋月眼神也是一暗。一开始，她并非想闹成这样。宋月觉得有些疲惫：“连城，我希望你明白，居上位者，不能感情用事！”

沈连城转过头去，深深吸了口气，才慢慢说道：“美玲姐的事再说吧，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过了元旦，我想让叶曦回公司继续上班！”

宋月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沈连城重复了一遍：“我想要叶曦回公司，我知道你不好安排，就把她安排成我的助理吧！”

“你的助理？你常年不来公司，她助你干嘛？帮你打扫办公室？难道公司没有清洁阿姨？”

宋月现在算是明白了，美玲姐恐怕只是引子，叶曦的安排才是重头戏。“宋月，你别这么刻薄！叶曦也是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她性子单纯，前几天去面试，就差点被人非礼，那面试官事后给她发了无数条骚扰微信，还约她去酒店见面！”

“难道她不知道拉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苍蝇不叮无缝蛋？”

沈连城一肚子怒火：“宋月，你怎么能这么说，照你这个理论，那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你给我戴了无数顶绿帽，是不是也并非空穴来风？”

宋月顿时变色，利眸死死盯在沈连城的脸上。沈连城语气反而淡了：“她哭着来求我，说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工作，她也不要求签长期合同，就按公司规定三年一签，那些微信实在太恶心了，估计继续去面试可能还是会碰到这样的情况，所以我就答应了，不过我跟她说好，就给我当助理，挂个闲职，等事情慢慢淡了再说！”

他说的轻描淡写，宋月脸色却寒了下来：“原来你都已经答应了她，不过礼貌上来知会我一声。哪个面试官会蠢到发这样的微信留下证据？她不过是随便找了个伪造了点东西来骗你。她倒是算盘打得噼啪响，想借着你冲回玖光，你要是答应了她，今后岂不是乱套。今天被开除，明天就能换个身份回来，这事，我绝不同意！”

沈连城轻笑一声：“宋月，玖光的确是你在管理，可是你别忘了，我还是有权招一个人进来的！”

宋月楞了楞，怒极反笑：“是啊！我怎么都忘了，你才姓沈，整个玖光都是你的，你就是把她们全召回来，我都没意见！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宋月觉得心灰意冷，想要拂袖而出。沈连城扣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就这一次，宋月，她毕竟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没办法看她这样任人欺负，我们别为了这样的事情吵架！”

宋月长长的吸了口气：“好，我知道了！我还约了人，先走了！”

沈连城是抽空回来的，马上就要补考，两人闹了一通后，他直接回了法国。这一次大概心里觉得过不去，倒是天天都会给宋月发微信。距离元旦还有一段时间，宋月觉得心里堵的慌，也极少回他消息。年底了，各种促销活动轮番上线，她也的确忙的不可开交，连生气的时间都没有。这天结束视察，已经是晚上十点。突然接到文静的电话：“有空没，出来喝一杯啊？”

宋月叫了个车去彼岸。“来的很快啊！”

文静给她倒水，被宋月按住：“今天给我来杯酒吧！我特意车子都没开！”

文静给她上了一杯伏特加：“要喝就喝点带劲的！”

宋月没有拒绝，抿了一口，嗓子里顿时火辣辣的。“怎么，小沈又跟你闹别扭了？你从前可不把这些事放心上啊！”

宋月笑：“这么明显？”

“如果是工作的事，你肯定不会来我这买醉！想不到你也会为这些小事所累！”

“小事？”

宋月似乎自言自语：“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和美的家庭是小事吗？工作和家庭，到底哪个更重要呢？文静，你相信玖光未来能成为像林氏一样的大公司吗？”

文静慢条斯理回答：“信啊，如果一直是由你来运营的话！”

宋月苦笑：“我？做的再好，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我受了沈家的恩惠，又嫁给沈连城，就真的把玖光当成自己的孩子，直到前几天，才被他的一番话猛然惊醒，说到底，我姓宋不姓沈！”

文静帮她加了半杯酒，淡淡说道：“其实只要你想，姓沈还是姓宋，都是在你一念之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