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有用便是有用了,要是无用杀了也可,左右出不了什么大事,只是太后多了些企盼,希望这人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来。落世千被老太监引进,学着他的样子极规矩的给太后行礼,末了他恍然看到闵鸣,讶异道“是你?”
闵鸣心里微荡了一下,他好像是忘了有这么件事,好像是认识他这么号人,太后微微戚眉“刚刚你怎么不说你们认识?”
闵鸣起身作揖请罪“与这人有过几面之缘,先前是忘了。”
“是,是,闵大人贵人多忘事,记不得小的也是应该的,草民不过一个卑微的商人,买了个九品的官位……”落世千笑着打着哈哈拉关系,为闵鸣开脱,闵鸣倒是想起来了,那天他也是混在人群中要刺杀清王的一位,这么说还是同伙来着。这里没什么外人,闵鸣很直接的问“那日你与清王为敌,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越王?”
太后一怔“什么意思?”
闵鸣便将那日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连对话都不差分毫,太后皱成一团的面容略有舒展,俩人齐齐看向落世千,太后一声冷笑“看来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实说吧。”
太后丝毫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确定太后是不会让他站起来,落世千无所谓的抽了抽嘴角“自然是太子殿下所托,鄙人不才,因做些生意的缘故结实不少好友,人脉颇广,因久仰太子殿下想多巴结巴结,就自请为殿下做事,可惜草民蠢笨,没能为殿下效力。”
不管太后信不信,闵鸣是信了,但从之前与他一番话和同牢几番交集来看,这人是个聪明人,那日失败的不仅有他,还有自己,还有不知多少人,着实在这事上怪不得他。太后轻声应下算是信了,便道“你说你知晓旭阳死因,且说来听听。”
落世千正想着到底该拿什么样的姿态来与这个老太婆同屋,毕竟这身份不好掂量,听她问话,做出一番卑躬姿态来,瑟瑟道“那日草民也是万千民众中喜贺太子登基的人,事发突然草民只想着尽全力保护殿下,一路随杀手跑去却不见殿下人影,却不慎被杀手察觉我在跟踪,转而被他们追杀,路遇一个朋友,那朋友为了救助我,帮我把人引到御林军处。”
瞎扯到这里,洛升一个一米八长的贼帅的一个男子汉,生生滴出几滴泪来“可是殿下他……他……”同时也戳中了太后的伤心处,闵鸣见状一拍桌子“答非所问,这就是你说的死因?”
“闵大人莫急,草民先前为太子殿下办事,所以识得一些标记,我真真在那些布衣杀手的手腕上,见到一种半兽人的标记,那是毒宗的人。”
落世千他吧,他没什么本事,他就是会扯,还不是一般的能扯,总能扯到别人心坎上。太子死了,他死前唯一最大的缺憾就是被诬陷与毒宗有染,如今若爆出那一人追杀太子的是毒宗的人,凭借这一点完全可以洗白太子。太后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急切的坐起来“你可有证据?”
闵鸣也紧张起来了,生怕他下一句说只是眼见,可是落世千他还就真说“我只是眼见,但我很肯定。”
末了,他弱弱的又提了一句“眼见不能做铁证,但我可以造出铁证来。”
“此话怎讲?”
太后问。闵鸣立刻就明白为什么太子会用他了,他脑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好使,而且,他胆子也很大。他道“那印记我记在脑子里是忘不掉的,随意找一个铁牌来我便能做出一块毒宗令牌,在找一个人做毒宗弟子,携毒宗令牌被斩杀于市便可。”
帮太子洗白,就是告诉大家,毒宗与太子没关系,怎么来证明这一点?就告诉大家,那日袭击太子座驾的人就是毒宗的人,若真是内部有关系,怎么会自相残杀?太后觉得很有道理,闵鸣也觉得很有道理,应允之后便将这个叫洛升的留在宫中做这件事,太监把人带下去之后,闵鸣朝她作揖“我觉得这事颇有蹊跷,待会儿我深入彻查他些,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商人嘛,脑子总是要好使一些的,不过多留意一些也好,我会紧盯着他,用过便杀。”
“不可。”
闵鸣道“这人脑子好使,是个人才可以留下,久留在宫常伴太后娘娘也好。”
那就是做个太监呗,还能听到他们对话的南裕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行,算你们狠,太监很快把他引出太后宫门,后面在说些什么他就听不到了。“盛儿我已教化好了,不如明日便送进宫来吧。”
太后点点头“哀家很看好你这唯一的嫡孙。”
蓦地她忽然问“越王妃可送出城了?”
“这个时间,是快要出城了吧。”
很巧,叶青青即将要出城,正好路过南裕泽昏迷不醒的那间宅院,里面那女主人端着她亲手熬的药汤,一勺一勺仔细喂着南裕泽,她能保证能救了他,他将是未来的帝王,若以救命之恩与他结缘,必能成就将来一番大好前程。正想着,南裕泽霍然睁开眼睛,睁的很是突然,女人没缓过神儿来,正窃喜着,突然发现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寒意渗人,她一慌,又摔碎了药碗。枝桠正想进门,那女人一副胆怯的样子“你,你怎么醒了?”
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好,便自责道“我真是不会说话,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枝桠没进门,很自觉的去煮晚饭了。“这里是那里?”
南裕泽越发觉得脑袋混沌,身上各处疼的厉害,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刀……“这,是我家。”
女人蹲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她本长的惹人怜,现在更是一副娇弱的病体般,病态美表现的淋漓尽致,周身仙气凛然。“你是谁?”
南裕泽扶着阵痛的伤口坐起来,咄咄逼问非要问出个结果来,所以态度有些强硬。女人大脑一空,像是被吓到一样把手中收拾好的瓷片又摔碎了,碎的不能在碎了。这时候,枝桠才进去,急急忙忙去看她的手,看看有没有划伤,无比担忧道“小姐处处小心些才是啊,万万不能伤到自己。”
女人点点头,南裕泽见她神情木呐,好像是有些迷茫和胆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谁?”
“你这男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我家小姐救了你,你刚醒就冲撞小姐,还如此态度问小姐闺名……”“我,我叫秦,秦玉琼。”
说着她还看了枝桠一眼,自己去倒了一杯热水端过来,枝桠道“小姐先前不慎失足落涯,丢了记忆受不得大惊,还请你放尊重些。”
南裕泽静默着接下她递来的茶水,淡淡应了一声“谢谢。”
“不,公子不用客气。”
重伤在身不好做太大的动作,他不会逞强非要离开不成,这时候寻他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好不容易修来几天安稳日子,就暂且躲一会儿也是可以的。所以说有时候人懒是能懒死的。当晚那小姐送来了饭菜痴痴看了他几眼便离开了,很恪守闺中礼仪,南裕泽浅笑算是致谢,见饭食很精致心情也很好,却转身看见十二……十二爬在窗户上,等那个女人出去才敢越窗进来,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几只四翅蝶,围着南裕泽团团转,南裕泽美好的心情美好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主上可还安好?”
十二急急看了他几眼,他几乎是全身缠着绷带,那模样跟将死之人一样。南裕泽自己审了自己几眼,本来伤不重,被这里的大夫给包成这样也确实有点夸张了。“还好。”
南裕泽端出菜品来摆在桌子上“叶青青呢?外面怎么样?”
十二便把外面的事仔细汇报了,着重说了越王一脉被流放边疆一事,南裕泽本来想吃饭的心情瞬间没有了,诧异问了一句“王妃从了?”
“……王妃很乖。”
十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四个字来的,她可不是黔驴技穷了?“呵呵,你去盯着她吧,我自会小心。”
她能从?就她那样的人能从?怎么着?她能那么给太后面子?“主上?”
十二反而担心他。他这一问南裕泽才找到重点,哦,他是被流放了来着,作为唯一一个仅剩的南姓皇室子孙,他是要登基的,可现在被流放了,事情不按常理发展,他是该担心。想了想,他道“这事我自会处理,你先去把程辰澈找来见我,在跟着王妃,看她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十二应了声是,正要离开,南裕泽指着满桌子的菜淡淡吩咐道“你来的正好,看看有毒没有。”
十二“……是!”
做完验毒工作,出了大门他直奔囚车,凭一个暗卫的直觉,他觉得应该能在那里找到程辰澈。饭没吃太多,只是喝了两口水的量,刚刚十二走的时候,没有关窗,秋夜起风甚凉,想着去把窗户关了,刚起身,一阵风过来刮起屋中书桌上的一张纸,正飘到跟前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