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公子不在，我径直去了小白房中，叫醒他，告诉他明日曼珠便来了，小白吃着烧鸡，也不理我，我心下又郁郁。我问小白：“小白，白琰的长姐与我有五分像，你说她和公子.......”“她和黎夜肯定有一腿。”

小白斩钉截铁道。我瞪着他，伸手夺他手中的烧鸡，他大叫道：“不然黎夜怎么会看上你，黎夜与她相识在先，与你相识在后，定是把你当做她的替身了，烧鸡还我。”

“..........”照小白如此说，倒也公平了，我把他当做陌羌的影子，他把我当做白檀的影子。“小白，待和曼珠同聚后，你跟我们回天虞山去吧，那里灵气颇胜，定能净化你的妖气。”

“好啊，那.....那还能吃上烧鸡吗？”

我摇摇头，“不能，只能饮风食露。”

“.......那我要再想想。”

晚上的时候，公子回来了，特地来屏画楼告诉我齐国公主的车驾明日辰时入住驿馆，彼时，我正抱着膝盖回想尘封了几千年的过往。公子敲了一下我的额头，笑道：“在想什么？”

“没甚。”

公子在一旁坐下，不紧不慢的看着我，我被他看的心虚，便道：“我想回家了。”

公子愣了一瞬，继而道：“我和你同去。”

“为甚？”

“自是提亲了。”

我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公子，你要娶我？”

“嗯，兄长娶了齐国公主后，我也该向父皇请奏婚事了。”

我咽了一下口水，心中已是百转千回，我脱口道：“那白檀呢？”

他愣了一瞬，淡淡笑道：“白琰说的？嗯？”

我揪着衣裙，讷讷道：“不是，我猜的。”

“白檀么？年少时我确实欣赏她，可现在时过境迁，我喜欢朝前看，拘泥过往困苦的只是自己罢了。”

公子道。我心中还是很疑惑，还有些难受：“可公子给我取名若卿，而我又与白檀相像，公子没忘了白檀，我不想嫁一个心里有别的女人的人。”

公子轻笑一声，摸着我头发，道：“我都没嫌弃你心里装着其他男人，你倒计较我了。”

我也愣住，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说一句“我没有”，可我说不出口。我说：“那我要想想。”

公子点头，说：“冬日的时候，金陵城遍地都是白雪红梅，景色甚美，那时候办婚礼就很好。”

我腹诽，如今才是夏日，离冬日还远着呢。于是我失眠了，纠结了一整夜之后，心绪因曼珠的到来而再度平和。我和小白早早来到城门口，我带着面纱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有齐国的臣子骑马进城来，臣子之后是齐国的军士，军士之后是宫女，六马车驾紧随其后，四周车帷被勾起，曼珠端坐在车驾中，眉眼艳丽，她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我，笑着朝我眨眨眼。人群中欢呼一片，我和小白从拥挤的人群中跟着车驾一路行至驿馆，曼珠下了车辇，进了驿馆，我用穿影术也进了驿馆，只留下小白在外面，曼珠被带到早已安排好的房中，她对身后的齐国宫女道：“都退下吧，我要歇一歇。”

宫女恭敬退下，刚关好门，我已然现身抱住曼珠，“你走的时候怎么都不说一声，我担心你。”

她嫣然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

我放开她，将她细细打量，“你对牡丹说你大限将至，我以为.......”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道：“我还有事情要做，做完了也离死不远了。”

“你要做什么？你告诉我。”

“到时候再告诉你。”

我和她在驿站说了好久的话，她将她离开天虞山后的事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我，她说她为了更好地在人间行事，才附身到齐国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婴身上，成了齐国的公主。其实我也隐约猜到她想做什么，她曾经欠了一个凡人一条性命，恩未报，修为不得增进，她寻了那凡人报恩，却与之结为夫妻，破坏了天劫，生生世世都要死于那人之手，之后几千年都过得很惨，直到我出手救了她。我艰难的开口：“你找到他了么？”

她摇了摇头，神色暗淡，我又道：“可我听说你在齐国嫁了人。”

“不是他，嫁的人不过是寻常人罢了。”

我便不在过问，只说起天虞山的事，“牡丹还给我办了场生辰宴，老榕还是老样子，喜欢讲故事，也喜欢喝酒。”

一直说到傍晚时分，我才想到要回公子府里去，我说如今住在三公子府，可以到那里找我。她说好，临出门前，她又叫住我：“三日后，我和大公子大婚，你来观礼么？”

“来的。”

我说。曼珠有事瞒着我，她不说，我便不问，这世上哪个人没有秘密呢，但愿她过得开心就好。我有些失落的回到公子府中，小白说他今天在驿站外看到一个妖，我问他什么样？他说穿着道袍，黑色的胡须，眼睛很尖锐，拿着拂尘。我心下了然，笑道：“那你能看出他什么妖吗？”

小白摇摇头，“他的气味跟我有些相同。”

我笑不可遏，摸摸小白的头，道：“你可比他干净多了。”

夜色沉沉，我又再次难以入睡，起身在园中散步，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转头看去，是公子。两厢默默无语，只得抬头看明月，隐隐听得假山石后有轻微脚步声，怕是又是上次那个偷听别人说的姬妾吧。“出来。”

公子说。踱步出来的却是闻兮，闻兮面色惊慌的朝公子行礼，公子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闻兮说：“妾睡不着，出来赏月。”

我勾勾唇角，转身回了屏画楼，失眠的不止我一个人。我去找小白，想着喝几壶酒说说我的心事，隔着门，就听见里面鼾声如雷，随即放弃。日子过得飞快，我不过是自己喝了一壶酒，再醒来时已是两日后，小白在我床榻前啃着烧鸡，见我醒来，他道：“你怎么睡这么长时间，黎夜都快吓坏了，给我买了烧鸡，让我医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