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早晨，太子在皇帝宫里陪皇上一起看了兵部呈献的最近军备图，而太子妃阿琼则在皇后宫里伺候着皇后用早膳，这一切瞧着像是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直到阿琼看见一脸愁容的秦王妃，哭哭啼啼进了皇后的寝宫，才觉得心里稍稍安生了些。“臣媳给母后请安。”

这一跪像是人就要栽进地底下去似的，声音还有残留的哭腔，阿琼立在一旁，这筷子也轻轻放下了。牧应卿是被身边的丫鬟采儿扶着才起了身的，皇后却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只对身边的阿琼说了一声，“你别顾着伺候本宫，也坐下用些，这芙蓉小点做得滋味不错。”

“妹妹给太子妃请安。”

牧应卿也是眼力见快，方才有意装作没瞧见阿琼，此时皇后都开口了，自然是要伏低身子见礼的。“妹妹安好。”

阿琼回了一礼，倒也不客气，既然是皇后的吩咐，一*便也就坐在了皇后的身旁。正要伸筷子，良娘赶紧取了筷子替阿琼夹到了碗里，阿琼也不细细吃，那芙蓉小点一口便是一个，就了一口粥，吸溜声让一旁的韩嬷嬷不禁小声提醒，“娘娘，注意仪态。”

皇后难得没有责怪，虽面上有些不习惯，也只淡淡说了句，“太子妃性子纯真，皇上都夸赞她虽小礼不拘但心中有大义，以后韩嬷嬷也不必太过苛责。”

“父皇夸我了？”

阿琼惊讶地回道，脸上笑着，“儿媳哪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父皇真是仁厚。”

与阿琼脸上的喜色相比，牧应卿的脸色便更是难堪了，已经被皇后晾在一边了，方才那话多半也是说给她听的。门外一小太监低着身子进来，“小的给皇后娘娘请安，皇上让奴才来传个话，说请太子妃娘娘过去一趟。”

阿琼听了，不禁有些意外，这大早上倒是稀奇，怎么轮着番的都要见她，莫不是也要让她陪吃早膳？正是迟疑之际，皇后发话了，“还愣着做什么，皇上既然喊你过去，便麻利些去，难道还让皇上等你吗？”

皇后话音还没落，阿琼便起身了，瞧着盘子里的芙蓉小点，犹豫一下还是问出口了，“母后，我能再拿一个嘛？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

皇后倒是一愣，只见阿琼倏地就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顺手拿了一个，匆匆跪安，就像是逃出去似的，没有一点太子妃的仪态，皇后瞧着她的背影一脸的嫌弃。“母后，这太子妃就像是无知的乡野村妇，登不上大雅之堂……”牧应卿也是看着皇后脸色，顺势说了这些话。皇后哪里不是这么觉着的，看着阿琼动过的那盘芙蓉小点都觉得厌恶，“把这些都撤了，本宫可没胃口吃这些。”

要不是皇上昨天来了，让她身为皇后对太子妃多照应些，如何她会与这样的人一同用膳。身旁伺候的宫女赶紧拿了下去，牧应卿走到皇后身边轻轻帮着捏了捏肩膀，“母后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皇后叹了一口气，想起了昨夜，皇上来了她这里，倒是也有提及秦王的事情，只是多次提到了太子妃，说是原本也觉得太子妃出身不高，但如今瞧着更像是寻常人家的儿媳，比起那些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儿，多了一份温情。皇后心中明白，这“高门大户”说的应该便是牧应卿，毕竟皇子们成婚得并不多，其中家世最为显赫的，也正是秦王府。“你瞧不上她乡野村妇的样子，却也不如她懂得如何讨你父皇欢心！”

这句话到底说出口了，皇后心中舒坦多了，“焱儿昨日出了那样的事，你父皇岂是眼睛里进得了沙子的，虽后来未曾苛责，可本宫心里知道皇上心里不痛快。”

“儿媳也是为了这事，一夜未安睡，想着母后定也是，所以早早过来与母后说说话。儿媳无用，未能做好王爷的贤内助。”

“谁知道那顾相爷闹了这么一出，让人措手不及的。”

皇后想起昨日都觉得有些心慌，“这内务府出的纰漏，怎么偏偏落在顾相爷手中的会是当年焱儿送给皇上的贺礼……”“母后，那顾相是否有意帮着太子……”牧应卿问道，“却也奇怪，若是有意帮着太子，昨日皇上要彻查时，顾相竟让王爷帮着……”皇后也思虑了很久，自知道顾相回京都她就让人盯着了，“这顾相倒看不出是帮太子的，会京都后府上随时络绎不绝的人，却没有发现任何与太子有干系的，只是他也不是我们的人，让人头疼。”

“母后，王爷身后有崔家和我牧家，还在乎他顾相爷，这顾相爷本就在朝中独来独往，素日里说话刻薄，也是竖了不少敌的。”

牧应卿并未看中那顾相爷，皇后的母家崔家与她的母家牧家都是手握着重兵的，难道还能让区区一个文臣给摆弄了。皇后听了牧应卿的话，虽觉得这孩子眼皮子浅薄了些，可她心中也知道崔家和牧家在焱儿身后撑着，自然是让人很是安心的，这也是当初她为焱儿选择了牧应卿为王妃的原由。“卿儿，当务之急，你应想着赶紧为焱儿诞下子嗣，这样焱儿在朝中才能更稳定，那些摇摆不定的顽固夫子，也会看在子嗣的份上，转而支持焱儿的。”

皇后语重心长地看着牧应卿的肚子，嫁过来快有一年了，却一点信儿都没有。牧应卿听了皇后这话，心里倒有几分委屈了，“这生孩子的事儿，也不是儿媳一人能够生的，王爷忙于公务，回府上也时常住到旁人房间去……”在牧应卿嫁过来来之前，秦王府有几房侍妾，这是皇后知道的，“那几个还算听话，你作为正妃，该好好教导，近几个月让她们不得让王爷留宿，不然就清出王府去，这些事，难不成还要本宫一一教你？”

牧应卿自然是明白的，她点点头，“母后宽心，儿媳近日寻了一名医调理身子，吃了些偏房，定能早早为母后诞下孙儿。”

听了这话，皇后才稍稍有些舒心，“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