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是楚凡先开口。“嗯。”

林少倾只应了她一下，便不再搭话了。像是在冷战似得，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直到车停在楚凡家楼下。“怎么到这来了……”楚凡问沈南，以为他开错了方向。林少倾侧身打开她手边的车门，舒展了眉眼，“你上去换件衣服。”

楚凡讶异，这个人的情绪转变也太快了，刚才还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呢。“怎么，不想换？”

见她依旧坐着，林少倾轻轻挑眉，口气冷了冷。就知道……“嗯，不想。”

楚凡捏紧安全带，十分抗拒。气氛僵持了几分钟，就在楚凡以为林少倾又要拿照片威胁自己时，他忽然开口妥协了。“不换就不换吧。”

楚凡意外，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林少倾看。她当然明白林少倾口中的换衣服是什么意思，就是不想看到她伪装后的邋遢模样。可今天他居然松口了。林少倾余光瞥见楚凡骨碌碌转的眼睛，不动声色的勾起唇，对前面的沈南说，“走吧。”

车一路开到S市的商业区。时值晚饭时间，窗外流光溢彩，到处弥漫着奢华气息。知道是来吃饭，楚凡不敢多问，只老老实实的待在位置上，等林少倾叫她。同样的，林少倾对突然这么安静处事的楚凡也感到不适应，不知是不是很久没见过了，他竟然觉得她穿深色工装裤也挺好看。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会讲出口。绕了好几天路，车才停下来。四周都被巷子围着，隔开了吵闹的商区，显得格外静谧。“沈助理，这是哪啊？”

楚凡凑在车窗上看了看外面，还是好奇的问。林少倾失笑，猜到她一定会问。“是一家私房菜。”

他先一步下车，鲜有耐心的亲自解释。“哦。”

楚凡顿了顿，也跟着下去。面前是独栋建筑，装修的精致，古色古香。林少倾在前面走，抬起脚，跨过门槛，朝楚凡伸出手，“扶着我进。”

“谢谢。”

楚凡抓住他，礼貌又疏离的道谢。“不用。”

林少倾垂眼，看见她外翻的裙角，弯腰想要帮她整理好。楚凡以为他要做什么，立刻往旁边挪了几步，警惕的盯着林少倾。林少倾抬手指了指她的裙子，好笑的问，“你怕什么。”

“我。”

楚凡赶忙抚平褶皱，局促的站在原地。“算了，你自己走吧，前面还有几个门槛。”

林少倾无奈，想来楚凡对他是心存芥蒂了，否则反应也不会这么剧烈。—一顿晚饭，楚凡吃的实在煎熬，明明林少倾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厨师也做的精致，可她就如同嚼蜡一般，怎么都没有胃口。最后林少倾看不下去了，吩咐侍应生倒了杯热水给楚凡，柔声问，“吃不下吗？”

“没有。”

楚凡摇头，咽了块香菇下去，林少倾叹气，放下筷子起身，拉起楚凡忽然带着她朝外面走。“去哪啊，你不吃饭了吗？”

楚凡被他强行拉进副驾驶。一路狂飙，林少倾最后把车停在了S市有名的小吃街外面。“你这是……”楚凡扭头看了一眼林少倾，又看看借口拥挤的行人，茫然不解。他不会又要用老套路，把她丢在人群里不管吧。林少倾解了安全带，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现金，开门下去。楚凡舔了舔唇角，看他一步一步走近自己这边，猛的拉开车门，也弯腰解开她的安全带。盯着楚凡看了一会，林少倾突然闪开身形，指着不远处的小摊问，“不吃私房菜的话，是不是想吃那些？”

“哈？”

楚凡以为自己听错了。林少倾单手搭在车上，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的说，“吃完就回家吧，我已经连续四天没有休息了。”

突如其来的温和让人一时间没有办法适应，但看在他还算是好心的份上，楚凡就勉强答应了。小吃街里人头攒动，格外拥挤，吵吵嚷嚷的夹杂着小商贩叫卖声。楚凡害怕人多的地方，所以从未来过这里，只是偶尔听同事谈论这里哪家最好吃。“真的要进去吗？”

到街口，楚凡突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避开旁边的行人。林少倾疑惑的看着她，“我以为你喜欢吃这里的东西。”

楚凡失笑，“是不是所有的霸道总裁都跟你有同样的想法啊，不是每个女生都喜欢这种小吃街的。”

林少倾若有所思看了看周围，又问她，“你真不喜欢？”

“我害怕人多，上次在地铁站你见过的。”

楚凡低下头，绷紧身体给左边的人让开位置。“那就回家。”

林少倾一把揽过她，隔开四周的行人，带楚凡回到车里。再回到林宅时，夜已经深了。厨师大队不在，林少倾把楚凡带进厨房，示意她自己安排。“里面有吃的，浴室和换洗的衣服都在三楼最里面的房间。还有，我的书房和卧房在哪里，你知道。”

“哦知道了。”

楚凡轻轻点头，等他离开才打开冰箱找了个三明治。书房里，林少倾反复在电脑上翻看人事部提供给他的员工信息，试图找到关于楚凡的其他信息。但整张简历表里，除了基本的信息以外，根本没有任何能够给他作参考去调查的空子。今天在会议室，林少倾亲眼看到楚凡迅速处理被入侵的系统，说不震惊是假的。尽管几周前见过她远程向某台电脑中植入过病毒，但在林少倾的印象里，她跟技术部的大部分员工没什么不同，负责检测分析程序，偶尔帮其他同事重装系统，但像今天那样冷静快速的消除病毒，并不是常人能够完成的。林少倾知道，今天楚凡介绍的新款软件，从头至尾都是她独立设计完成的，如此庞大的数据库，就算四个有经验的程序员也很难在一天内完成。除去这些，林少倾更不明白的是，为何在众人面前，楚凡要故意把功劳全部推给根本就不存在的林轩，自己却去承担错误。思前想后，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楚凡那么做的原因。她在刻意掩饰自己高超的黑客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