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对手。李正虽然只有三十岁左右,但已经是石荣山如今的“二当家”,更是石荣山的“军师”。万景天跟李正斗,绝对是“越级杀怪”了。万景天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到桌子一侧,深呼吸一次,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才沉声喊道:“请进。”
李正推门进来,躬身抱拳道:“李正来得迟了,让水使大人久等。”
言语之中,却虚伪得很。万景天并未起身,连眼皮都没抬,双眼始终看着手上的书,把心里的紧张死死压住,好像真的醉心于书中的内容一样。他说:“二当家这么忙,我还要你来我这地方,真是打扰了。”
李正的笑容却很是灿烂,与之前面对高宝山的时候相比,是另一种笑不由心。万景天总觉得李正在面对高宝山时,有一种被压制住的“不能反抗”;而在面对他的时候,是一种想要挣脱压制的跃跃欲试。李正解释道:“水使大人莫怪,分舵主正亲自料理水田村的事情,暂时让我全权负责山寨中事务,实在是一时分身乏术,这才来得迟了。”
说着,李正坐在了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李正的话,乍一听上去没什么不对,可万景天的心里却明白得很:他这绝对是故意的。万景天是鼓了很大的劲儿要在李正面前“立威”的,可李正此时却笑呵呵地不请而坐,显然是对万景天没有了在牢狱时的那份敬畏。万景天知道,这大概是因为从牢狱时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像个“水御使者”的能力或气魄,所以让精明得像猴子一样的李正产生了要“挑战”万景天权威的想法。而李正在接到万景天的传唤以后迟迟不来,也正是对他的这种想法的第一次尝试。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总有一方更强势一些。在确定谁强谁弱的时候,便会有一场博弈,这种博弈有时候能够察觉到,有时候不能,但却都是存在的。如果可以,万景天其实想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在这场博弈中取得优势,比如用武斗把李正打服。但很显然,他不能,至少现在还做不到;尤其在这石景山上,在李正的地盘上。所以万景天只能靠骗,靠运气。他告诉自己不能怯场,一定要装作很有底气的样子,震慑住对方。于是把一张脸慢慢冷了下来,说:“二当家真当我在这屋里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吗?下午我听路过我门前的小厮说,二当家你可是去睡觉了。”
说着,万景天把昨夜李正给他的那把青铜重剑咣当一声放在桌上,横隔在他与李正中间,继续说:“我看二当家你是真的累坏了,不然,我还误以为我水御使者到了你的地盘上,你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呢。”
最后几个字,万景天越说越慢,字字清晰。李正依然保持着笑脸,仿佛处变不惊,他说:“这……的确是小人怠慢了!但小人的确受分舵主托付,操心费力,从昨夜到今日午时,一直未合眼,实在是怕以那样的神志状态拜见水使大人,显得不敬,这才稍作整顿之后,立刻前来。”
说着,李正讨好地把桌上横陈的青铜剑拨到了一侧。这一回合,万景天还算是没落下风。万景天肯定不是真的想跟李正闹翻,刚才那番话,也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李正的态度,使自己不至于太过被动。这种试探,当然要见好就收。于是万景天大笑:“二当家不必介怀。我在你这儿好吃好喝,何谈‘怠慢’之说。只是,这水田村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我想问问我的那一份好处……”李正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说到:“水使大人的好处当然要给,当然要给!只是分舵主他还没回来,您看……”万景天笑了,说:“二当家不用紧张,我要的好处,你就能决定得了。”
“哦?”
李正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我想向二当家要十个人,做我的随从。”
这个要求,李正的确没有想过,他的脸色有些僵硬:“水使大人,我这山上此时,加上我,一共就不到二十个人,还担负着守山重任,实在是没有办法……”万景天摆了摆手:“我还没有说完。我听说,你从那水田村里带来了些俘虏关在山上,我只要从那里面的找十个人就好。这种小事,二当家还不能做主吗?”
李正莫名其妙:“那些人……水使大人,说句明白话,那些人,可都是些废人,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实在不能为水使大人做些什么。”
万景天板起脸来,看着李正:“二当家,我要什么人做我的随从,是我的事儿,就不劳二当家操心了!”
李正赶紧站起来:“那自然不用。”
然后有些犹豫地说。“那,水使大人请随我来。”
李正带着万景天出了门,去往后峰。只是,他们没有走那条穿越山洞的近路。万景天不知道李正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或者说,他不知道李正为什么要瞒着他还有一个山洞的存在。李正笑呵呵地引路,万景天默默跟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等到了后峰那个关满了俘虏的空地,万景天看似随意地点了其中的十个人,对李正说:“就要这几个人吧。”
李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十个人,虚弱残喘,无论哪一个都是一只脚迈进了棺材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