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们村适龄儿童入学率较好,但辍学率较高。特别是六年级,今年毕业24人,结果入七年级的只有21人,而这21人中又有3人七年级只上了一个学期,也就是说现在上着七年级的只18人。应该加强义务教育宣传,必要时,村委一家一户地去动员,或者行政干预,必须让义务教育阶段的学龄儿童完成学业。”
云水口干舌燥地汇报完,本想着这次不受表扬,也起码不会再挨批评了吧?谁知村长脸色刚才就不对,云水只顾着汇报工作没有注意到罢了,他这边话音一落,村长的破锣就响起来了:“我说,我让你熟悉村组人员,你问教育干么?你又不是当校长的。那几个小孩有学技术去的,有在家里帮着养羊、打猪草的,人家不愿上学了或者是上不起了,咱也没有招啊!哎,那什么……还有人认为上了大学也同样去打工,还不一定能找到工作,这……你管得了吗?”
村长很不以为然,看上去也很生气。云水也急了,还想说教育是立国之本,也是咱村的大事!但,见村长就这水平,说了也白说,对牛弹琴!闹不好村长马上就能拿他云水说事,你不是大学毕业吗?不还是照样在我个文盲的手下当差?不是照样被我当仆人一样地使唤着?云水强压压心中的火气,清清嗓子继续汇报:“第二,嗯!第二是村里所有的土山坝子和土山头上,由于只放羊啃草,不休牧也不更新、不作可持续种植,大多已光秃了,仅有个别的还有几颗七扭八歪皮包不住肉的小树,在苟延残喘。我们应该教育群众有些远见,懂点科学养殖。否则,这些山头山坡,不能种庄稼,连草和树也不长一棵,那就毫无利用价值可言了。”
“这点倒是我和会计常讨论,也感到很棘(村长读成了‘La’)手的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还没有……”“再想再想,咱啥时候在一块商量商量!”
“嗯!第三,我们村白天有妇女们聚在一起说笑、打牌耍钱现象。东家长西家短不利于团结,生活散淡、无聊,会消磨进取心的。夜里有流氓越墙、小偷入户的现象发生。据群众反映,就这春节前后两三个月里已有十余户人家被盗过,有个别人家还不止一次有盗贼光顾过。至于流氓一说,无人告、不愿说,有多少案例就不知道了。”
“嘿!怎么从来没有人向我汇报过这些事?咱们村有这事吗?怎么你一来就有人向你反映了?”
云水翻翻眼没作回答,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其他工作也不必再汇报了。村长郑重地安排下来,任何人不准把我们村夜里有偷盗的现象说出去,他说他有时间亲自去派出所做个汇报。为了弥补民警照顾不过来的不足,自保自救,协助民警搞好公安,村长决定抽村里丁壮劳力组织夜晚村委巡逻保安队。如今的山村里,绝大多数男劳力都出外打工了,剩下来的都是有点事做的,譬如做着生意,有个小技艺什么的,丁壮劳力是很难抽出来的。怎么办?云水提出可以吸取孩子大了、手脚利落的年轻妇女参加进来,村长老眼珠子一咕噜,把这个任务就直接交给云水了。云水没有汇报给村长的问题是村民严小兵因自配火药装火统子护林,结果被烧瞎了双眼的事。云水根据村长的做事风格判断严小兵这事村里不会很好地负责,于是决定不再通过村里了,他自己想办法帮助严小兵一家人的生活。先去看过严小兵他们家,一家五口,生活无来源,媳妇一直因为心疼三个孩子而没有与他离婚,但一天三吵架,终无宁日啊!让云水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有汇报的严小兵的事,村委里很快也知道了,当村长问到云水时,云水结结巴巴地第一次撒谎说他没有听说,不知道此事。“那,烂鸡儿!你去处理这事,他护林补助不能再发了,再发不合理,再说了,再找一个护林员,你不得开给人家工资吗?我专门让会计给他家办了低保了。别的……咱也帮不上忙呀!谁让他当初不听话,非要第三个孩子,俩女儿有啥不好?再加一个小子可就惨了。唉!这是咱们村集体奔小康的路上急待解决的问题!”
云水心里想到了帮严小兵的办法,哼!让我处理,难道就以为能难住我了吗?先把护林补助转移到严小兵的媳妇胡超名头上,幸好“胡超”这名字也像个男的,就在表格上故意误填上“男”,这就使护林费还能发到严小兵家。另外再给严小兵找个事情干。村长又让云水去镇上开会,催得很急,可能是村长又把时间记错了,说不定镇里现在已经开会了,不去不行,去了一定会挨批。云水也不想去,但与在这里面对这么个令人恶心的家伙相比,还不如走开,到镇里见机行事,也未必就一定要挨批。于是,云水上路了,想着心事走着,车子骑得很慢。“烂鸡儿……不不,云水哥……云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