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除夕就已至,这会儿大街小巷都挂上了红灯笼,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慕乐允起来后照常练功,回到院子见林叔正在指挥着小厮布置着赏赐下来的宫灯,见到慕乐允一脸慈祥地问好“郡主今年总算回来过年了,这三年世子和世子妃每回过年都念叨郡主,今年可好总算回来了,这不一大早世子就吩咐我等要好好装饰一番府中,郡主待会可是要外出?”
慕凯风性子内敛情绪不外露,他的关心担忧甚至是想念极少宣之于口但你却能从他做的事中感受到。这三年的年夜饭他没有说想念慕乐允,但用完晚膳后在慕乐允的椿萱院待了许久,替妹妹点好了屋中的守岁烛才走。这些也是阿嫂和她说了她才知道哥哥那从不言说的思念。她点点头“是,还要再去一趟西郊大营安排一番。”
“昨夜下了大雪郡主路上小心地滑,今日可得早些回家呀。”
林叔关心道。慕乐允今日也是被这氛围感染心情也格外好应道。三人用完早膳,慕凯风道:“西郊大营安排好事务后就不必常去了吧。”
“是的兄长,我也正是此意。兄长,我打算年后去一趟方诸山拜见师父他们。”
慕凯风点头“理应如此”妹妹的武功才学有一大半师承方诸山,以往每年她都会在方诸山待个两三月才会下山,是以她对方诸山的感情很深。忽然慕乐允看着嫂嫂道:“今夜是除夕街上有烟火大会,还有许多花灯和杂耍,兄长阿嫂不若我们晚饭后带珩儿一起去街上瞧瞧吧?”
苏云雅脸上也是期待:“这些年的花灯和烟火确实一年胜似一年。”
慕凯风看了眼二人温柔的笑了“甚好,也许久没好逛逛了。”
三人定好后就各自忙碌了。到了下午,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人们开始预备着今夜举国欢庆的年夜饭,三三两两的孩子已经在放爆竹了,街上不少的小贩已经推着新做的小玩意和彩灯上来吆喝了,行人眼中都是欢喜之色。慕乐允和林启出西郊大营回来见到街上一片喜庆之意,连带着眼中也多了笑意。“要是每一片土地都如大京这般安居乐业该有多好。”
林启突然感慨。慕乐允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坚定道:“一定会的。”
“对,会的”少年人加重语气。在经过一处蜜店糖铺时,慕乐允翻身下马准备买些嫂嫂和珩儿爱吃的糕点,林启也跟着一块儿进去了。蜜点铺是京中数一数二有名的糕点铺,因此有着许多的顾客光顾,慕乐允进到去后立马就有人来招待“客官来的真是时候再晚一会儿,咱们可就要准备谢客回家过节了。二位客官想点些什么?”
慕乐允道“来些芙蓉酥和梅花香饼以及栗子糕,帮我包好我直接带走。”
“就给我来点你们这最受欢迎的两样糕点吧,也给我直接包好。”
林启想了想道。“好嘞,二位客官请寻个位置坐坐,好了告知您。”
小二麻利应道。两人到了楼上一处光线好的地方坐等着,才坐下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郡主,林小将军好久不见啊。”
二人循着声音看向正从三楼楼上下来一位暮山紫色衣锦华袍风流倜傥的男子,他身形高挑修长,手执一把镂空的玉骨扇,腰间佩戴着一副极小金算盘,浑身上下透着“爷有钱”的模样。男子生了一双极媚得桃花眼,要不是这副打扮说他是女子也没有人提出异议。“何掌柜”“流名兄”二人齐齐出声,还是林启继续问道:“何流名,你不是一直在北境吗?何时来的京中?”
“昨日便来了,还以为要错过今日的年夜了,没想到赶得真是时候让我在这见到郡主,不枉我这几日风尘仆仆赶路。”
何流名视线直勾勾的落在慕乐允身上。这何流名对老大的心思那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的写在脸上,林启心里无语的想,端起茶水就是一口闷。“何掌柜为何会在这?恰逢年节何掌柜只身一人前来?”
慕乐允无视那视线,只是多拿了一个杯子放在一边。何流名看着她的动作心中不由笑的灿烂,二人桌前都已经有了茶水,这杯子显然就是给他的,林启见状也执壶往杯中添茶。“一个人在北境过年太无趣了,所以特地来找你们呀,今日还想寻你们的没想着先碰上了。”
他走到二人那一桌坐下喝了口茶。林启与何流名交情算好,所以也两人也开始聊了起来“那你可赶巧了今夜这里可谓是热闹非凡,绝对会让你流连忘返。”
“可是那烟火花灯会?来的路上也偶有听闻,想来定是能一饱眼福。”
何流名道说完后看着慕乐允手里摩挲着那玉扇。见慕乐允低头喝着茶不知也没有听他们的对话便又说:“郡主今夜也会出门观赏吗?”
她抬眼看着干脆点头道:“何掌柜初来大京今夜可好好游玩一番。”
“那烟火大会据说是在永安街中心举行,想必人会极多。郡主不妨来临街的东榆街观赏,在下也预备在东榆街一同办一场烟火会,相信绝不比永安街的逊色。”
何流名邀请着。林启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小子千里迢迢前来就是为了他老大,现在还邀请人家去看烟火大会,还特意准备了一场,啧啧,男人。慕乐允心里也明白刚要拒绝但转念一想就将要说出口的话转了个弯“也好,能让全京城的人都一睹璀璨烟火何掌柜甚是大方,只不过让你破费了。”
“小事。”
主要是给你看,这话何流名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在心里说,他面上一笑眉尾轻挑春意融融。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不多时小二便上来见到三人后叫了一声东家,然后再告知另外二人他们的糕点已经准备好了。“这家铺子是何掌柜的?”
慕乐允问道。“确切的说是一直就是我的,只是极少打理罢了,此前一直忙着开拓北境的商路,现在北境生意都基本打理好了,我也能有时间来看看这里的经营情况。”
他拿着玉扇掩了掩嘴角,然后朝正侍候在一边的小厮吩咐让后厨多做点给二位贵客带着,小厮应声后便下去传话了。不等慕乐允出声他便提前说道:“这些糕点本是一些小心意,你们也算是我的贵人和朋友,这过年送些小礼给好友又算得了什么。”
林启率先出口“那就多谢流明兄了。老大,这蜜点铺的糕点嫂子和珩儿不是喜欢嘛,收下吧,这也是流名兄的心意。”
何流名感激的眼神递给他,内心直呼好兄弟。“流名兄,你一人在京中过节不若来我家热闹热闹,咱们共饮花椒酒祈福守岁岂不快哉?”
林启心里很清楚沈依斐和何流名对老大的心思,他不偏帮任何人,只看这二人谁能赢得一片芳心,所以对他们的一些举动也会多加帮忙,只是老大她太过清心寡欲让他觉得这二人都没戏,但见他一人过节实在冷清并邀请,何流名忙推辞,他知道家人团聚自己外人不适合登门,而且对他来说自己过会更自在些,两人你来我往的又是一番拉扯,最终还是慕乐允替何流名婉拒了才作罢。之后慕乐允也不欲因为一些点心相互推脱客气,便也道了谢,临走前何流名叫住了她“郡主,以后若要找我可直接来蜜点铺,我在京中的住所就是这。只需和前台的掌柜说要找我就好。”
虽然知道郡主并不会有事来找他,但他还是想告诉她,我在京中只要你需要我,我一直在。慕乐允礼貌的点了点头就和林启出来店铺。二人出来时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了,街边都陆陆续续挂满了灯笼,一盏盏各式各样的暖黄烛光盈透这灯笼秀气的形状。不少人开始提着花灯准备一睹烟花盛会,许多小商贩推着车开始吆喝贩卖一些吃的喝的玩的东西,孩子们三三两两的嬉戏打闹,一派欢庆之象。林启兴致很是高涨“瞧这会儿,今夜一定有趣。不过,那何流名不回家过节反而孤身一人来着京中过不觉得寂寥吗?”
旁边的女子眉头微动“对他来说在家中也是如此,到不如来自己想去之处。”
何流名如今确实是有钱商贾,可他自小却并非锦衣玉食,幼时他出生在一个平常百姓人家,本以为一生也就安安稳稳就这样过了。可在他四岁时母亲便因为生他终日缠绵病榻最终挨不过撒手人世,父亲很是痛苦连带着将怨气怒气都撒在他身上,认为妻子的死全是因为他带来的不幸,待他稍微大一些动辄便是对他拳打脚踢。之后他那父亲娶了另一名女子,又生下了一儿,对他的打骂才算少了些。可他在家的地位就如同奴仆,那继母成日使唤他做事,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干还每日对他冷嘲热讽,更遑论让他念书了。他父亲也从不正眼瞧他,好像家里没这个人的存在,所以明明是一家四口偏他一人成了外人。后来一次趁着父亲外出的时候,他再也忍受不了离家出走了,他什么都不懂但毕竟年轻只要愿意干活总是饿不死。他对账本数字很是敏感,在店铺帮忙时被掌柜的赏识便培养他这方面的能力,再到后面就是利用自己的聪明和努力一路自己做大做强,现在天南海北都有他的店铺生意,他的生意涉及极广什么珠宝首饰酒楼糕点胭脂水粉等统统都有,就是说他富可敌国也没错。慕乐允救下他时他正准备前往北境开拓生意被一帮土匪打劫,何流名后来才知道那不是什么土匪是长狄流窜的散兵。正当他要被匪兵迎面一刀劈下时被极速而过的一只利箭射穿,慕乐允拿着刚刚射出箭的弓往身上一背,骑着马拔出剑就带着士兵冲了上来将其余的散兵剿灭。至于他衣锦还乡后,继母对他自然是笑脸相迎,只是他那父亲待他依旧不冷不热只是比以前要好些罢了,是以何流名从不回家,哪怕是过节也不愿回去,和家中几乎没有什么联系。两人对他的事情也算是了解,此刻也都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朝前走。回到将军府时灯花交映,一派欢喜之象。府中刚好已经准备好了晚膳,珩儿见慕乐允过来小腿蹬蹬的边跑边喊“姑姑”,慕乐允将手上的糕点丢给跟在身后的苏风,蹲下身将手张开一把抱起慕珩朝里间走去“珩儿乖,今晚我们出去看烟火盛会好不好呀?”
慕珩将脸抱着姑姑的脖子很是高兴“好,一起去看烟火。”
慕乐允听着奶声奶气的话音脸上尽是笑意。走到里面时见兄长和嫂嫂已经在里面了,她叫了二人一声没有立马将慕珩放下而是继续抱着他“今日回来顺道去了一趟蜜点铺给嫂嫂和珩儿带来些你们爱吃的点心,都是刚出炉的还新鲜着呢。”
苏云雅笑着看到跟在慕乐允身后的苏风手中三大包的糕点“攸宁有心了,还买了这么多。”
看着自家儿子直勾勾盯着那三大袋的糕点弯了嘴角继续道:“不过珩儿咱们得吃完饭再吃哦,今晚还要去看烟火大会呢,路上可以再慢慢吃。正好姑姑也回来了,我们准备用饭吧。”
珩儿点点头道“姑姑用饭饭了。”
“好”慕乐允被小侄子这话可爱了,将他又抱了会儿才放下,紧接着一块儿用完了这顿团圆饭,之后三人去了祠堂祭拜了父亲母亲以及先人。正准备出门时赶上了陛下年节时为大臣们传来的菜肴,菜并没有多美味但却表明了皇帝对大臣的宠爱,越早得到的说明在陛下心中越有分量,此刻他们的时辰算是极早了。谢了恩,他们象征性的用了些后一家人乘坐马车往永安街赶,身后跟随这不少侍卫。此时的街道到处是流光溢彩的花灯,映照的如同白昼。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大声吆喝的小贩,围着爹娘要买花灯的孩童,还有被许多人围着耍把戏的壮汉。叮嘱好慕珩后,一家人就下了马车,慕凯风则跟在她们身后,含笑的看着她们这里看看那里逛逛。逛了有一阵时间,慕乐允便提议找个视野好的地方休息预备看待会儿的烟火大会,于是领着一家人到提前就定好的茶楼包厢里。此地离永安街和东榆街都近方便看到两边的盛会,到了包厢珩儿玩起了之前在街上逛时买下的小玩意儿,慕乐允出了里间到廊外,凭栏远眺见万家灯火,灯火璀璨,一片繁华。忽有所感她看向离不远处东榆街的蜜点铺楼上正坐着一个人,他依旧是一身雍容华贵的衣裳坐姿随意的披着狐裘。那人执酒壶端坐在高台处,慢慢悠悠的给自己续上酒,一手拿起酒杯另一手懒洋洋搭在护栏上,只见男子酒杯递到唇边没有着急去饮,眼神却落在下方人潮如织的某处不动。她朝着男子的视线看去街上摩肩接踵的行人,也不知他在瞧什么,待她再细看时见到一个摆摊的小贩前正站着一家四口人在买孩子们喜欢的小玩意。一身布衣的年轻父母见两个孩子喜欢便买了一个空竹给了年幼的孩子,最小的男孩子得到空竹爱不释手,比他大些的哥哥几次想上前让弟弟给他玩会儿,却都被拒接了。哥哥不禁有些沮丧,也闷闷不乐的跟在一家人身后,之后许是被年轻的娘看见又拉着丈夫返回小摊贩面前再买了一个空竹笑眯眯地递给失落的大儿子。孩子的失落立刻便被喜悦的笑意代替了,弟弟被爹爹不知说了什么,也跑到哥哥面前扭捏的说着些什么,哥哥笑笑拍了拍他的头二人再次嬉闹起来。于是一家人又相互拉着彼此的手往前走去,直到涌入人海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为止。慕乐允收回了视线看向那坐于高处一直未有动作的男子,隔得虽有些距离,可她明显感受到一种比之前更为寂寥孤独的冷意萦绕在男子身旁,好似这寒风和冷雪都落在他一人身上,悄无声息。他唇边的温酒早已被风吹凉,敛着眉色像是陷入了回忆,突然他扯了嘴角似是嘲弄般将唇边的冷酒一饮而尽,之后继续像之前那样不紧不慢的斟酒自饮。慕乐允与何流名算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但不得不否认何流名是个值得结交的好友,平心而论若是抛去他对自己的心思那层关系,或许他们能成为很是要好的朋友。何流名是商人,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但在慕乐允看来其心至纯,心中的情义之重,便是许多商人乃至身居高位之人所没有的。在北境自从被慕乐允所救后,他便一直跟随在身后,追着她的足迹走,何处的城守被破,需要修缮动员乡绅出钱之处他总是第一个慷慨解囊之人,这里面除了他对自己的心意外,慕乐允心中也明白他是真的见百姓颠沛流离愿意出力相助。她犹豫了片刻便进了里间向哥哥嫂嫂说明了自己有好友在此处要前去一叙才出了茶楼,去往蜜点铺。进了蜜点铺正巧碰上前台掌柜要到上面送糕点给楼上的东家品尝,就让慕乐允代劳了。她今日穿着一身胭脂红的衣裳就连披的斗篷也是火红之色,只斗篷上面的绒毛是白色和腰间的玉环佩不同色。她手提着盒子拾级而上,何流名已停下饮酒,抬头看着上空飘荡的数盏祈天灯。听到脚步声他慢悠悠的转过头来,看着走向他的女子,他眼神顿了顿。饮过酒有些迷蒙的双眼重新聚起了神采,眼神越来越明亮炙热,随后好像不相信般掐了自己一把。“嗷”的叫了一声,才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何掌柜,一个人喝闷酒?”
慕乐允轻笑了下,将糕点放在楠木桌子上,自己就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他弯了弯嘴角之后没控制的越笑越大,爽朗的笑声终于打破了这处的孤寂,好一阵才道:“今日可真是好日子,能在这大京见郡主两次。这一趟来的值。”
慕乐允没答,将糕点摆出来:“何掌柜难得来一次大京不趁如此佳节好好逛逛?”
何流名命人再上一壶酒和杯盏来,很快酒便上来了,他为慕乐允斟酒:“看着他们逛就已经觉得一同游玩过了,真要玩赏只怕没那般滋味,倒不如瞧着有趣。”
淡淡的花椒酒香若有似无勾人,杯中酒倒影着天边的明月和祈天灯,巡游的巨型花灯和车上的舞姿引人注目,节日氛围又被推至的更加热闹。他举着自己重新倒满的酒杯:“来,这花椒酒敬郡主,多谢郡主愿意前来看我这孤家寡人。”
言罢顿了顿,一字一句继续说着。“惟愿郡主万事皆安、如花长春、所求如愿。”
少年嗓音蓄着笑意而真挚道。慕乐允认真看着他,突然灿烂一笑:“也愿何掌柜财运亨通、逍遥自在。”
她也举起酒杯祝愿道。二人轻碰杯,将杯中的花椒酒一饮而尽。“哈哈,痛快。”
何流名笑后把酒杯继续倒满,忽而又道:“郡主,你如今还是唤我何掌柜啊,我们能算朋友吗?”
他说这话有些许的小心,不等慕乐允回答只听他又自嘲道:“也是,我这种身份怎么能成为郡主的朋友呢。”
慕乐允皱了皱眉道:“朋友之间从不在身份权势只在品性人心。你莫要如此说。”
他轻轻问道:“那我算是郡主的朋友吗?”
“自然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何流名眉间像是醉酒般潋滟对着慕乐允认真道:“那郡主就当,我所为你做的事都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原因吧,从前,现在,今后,都是。”
“若是你真的把我当作朋友的话。”
不要拒绝我对你的情意与情义,一切是我甘之如饴。慕乐允听得明白,她捏了捏眉心“何掌柜,你很是不必如此!我……”“既然是朋友的话,郡主可直接唤我的名。”
下一瞬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天空绽开朵朵烟花。天空开始绣上靓丽精致的花样,她静了下忽然看着那人唤道“何、流明”,那一瞬间声音仿佛静止了,眼前的男子笑容越发灿烂,如绽开的烟火璀璨夺目。“慕乐允”烟火的声音盖住这低低呢喃声,当慕乐允细听时只看到他微动的嘴唇。东风夜放花千树,一夜鱼龙舞,绚烂的烟火持续不断绽开。慕乐允看了一会儿,忽然随意向下看去在一处鱼龙灯中看见一对年轻少男少女,少女瞪大清澈眼眸认真看着天上的烟火,身后少年郎却眼带笑意低垂了眸看着身前的少女。少年郎从怀中拿出一根雅致发簪悄悄的插入少女的鬓发,少女似有所感转过头摸着头上的发簪。一脸娇羞又止不住的笑弯了眼,甚是可爱,而被抓包的少年俊脸也泛着红,见少女此番模样也呆呆的只顾着看她了。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和那人,一样的场景只是以新年贺礼送的是那块玉佩。她不禁想到多年前那站在身后的男子是否也这样眼带笑意看着自己,是否也是捧着这样的心意送她此物。她的心一阵悸动,膝上的手紧紧抓住衣摆又松开,待内心平缓。何流名其实也注意到她的心绪不稳,也一言不发,在旁边安静的陪着。“人生得意须尽欢,郡主,再碰一杯吧,饮此花椒以迎新岁。”
见她收敛了情绪才拉着她继续喝酒赏烟花。喝了几回合,何流名从身上拿出一个小木盒放在桌面递给她:“新岁贺礼,原想过几日能再给你,正巧今日赶上了,区区薄礼,还望郡主莫要嫌弃。”
小盒子里躺着一枚羊脂玉的莲花吊坠玉佩“此物件较小,方便郡主携带在身上。若是郡主在外有需要帮忙的只管到印有莲花的铺子将此物件亮出来,到时铺子皆听你吩咐。”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听他这么说更觉得此物不适合收。“郡主,这是朋友之间的情义,况且郡主也许会一辈子用不上呢不如就将它当做随身挂件。”
“郡主要觉得不好意思收,那便礼尚往来也赠我一件新年贺礼可好?”
何流名含笑道。慕乐允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身上确实没什么好相赠的便道:“只是我现在身上没准备合适的礼物相赠,不若等过几日我为你挑选合适的东西再为你送来?”
“那就多谢郡主费心了。”
见她总算是收了那枚玉佩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抹了一把出汗的手心。待了有些时日,慕乐允便告辞回了茶楼包厢陪着家人一同看烟火盛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