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徵音还记得，她求着父母说要嫁给廉王时，苏世载那一副阴沉莫测的脸。他一掌打下来，苏徵音流了好多血。“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以后你也不要再说你姓苏！”

“滚出去！”

最后苏世载也不知为什么，也许是觉得将这个不那么喜欢的女儿嫁过去与他有些好处，苏徵音便还是以苏府庶女的身份嫁了过去，苏世载也给她准备了很丰厚的嫁妆，以免失了苏家的脸面。而苏徵音嫁过去的那么多年里，苏世载从未顾及过她的处境，与廉王在朝中斗的水深火热。匈奴来使不怀好意地来谈判时，苏世载向皇帝举荐了廉王前往，未免失公平，他说让苏徵音一起去。那时廉王妃已经死了，苏徵音被扶作正妃，于情于理都很合适。可是，那时的苏徵音正怀着孩子。苏世载是知道的。谈判时发生了意外，苏徵音也流掉了她唯一的一个孩子。“你给我跪着！”

苏世载脸色阴沉，苏徵音觉得多半是有人在他耳边吹了吹昨日的风。换作过去的苏徵音，最怕的就是苏世载了。不管苏世载说了什么，她都不敢不听。可今日她偏偏站在那儿，不紧不慢地问：“敢问父亲，我可是做错了什么？”

昨日里的那一场闹剧，最后勉强能算苏徵音小胜一局。倘若苏世载当时在场，听见苏徵音的那番言辞，早把她给直接关起来禁闭了。苏世载早被告知了苏徵音昨天的行为，所以她今日没有顺从，甚至反问，他都没显得那么惊讶，但脸色更冷了一些。倒是程曼没有想到一向柔弱的女儿，今日竟能不卑不亢地反问她最害怕的父亲。苏世载冷哼了一声：“你还有脸问？昨天你顶撞长辈的时候，怎么不问问自己做错了什么？”

苏徵音的目光向下垂了垂：“我昨日所言，句句属实，哪里有顶撞一说。”

苏世载气的一拍桌子：“好，好，你还要我说的明白。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辱骂自己的叔婶，又为什么要欺负你姐姐？”

苏徵音的嘴角深不可测地扬了扬，她笑意寡淡，让人难查出个所以然来。她正想要说话，屋外又走进来几个人。她一瞧，不正是被她欺负的姐姐苏涟漪和叔婶家的那位堂姐苏翠玉吗？苏世载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听说父亲要来惩罚二妹妹，想为二妹妹求个情。二妹妹昨日的行为，那，那绝不是她的本意。”

苏涟漪一番话出口，欲泣欲诉，表情极其惹人怜爱。苏世载原本就宠爱苏涟漪，见到此情此景，更觉得苏徵音令人厌恶。那句不是本意，更是暗示了苏徵音所言所行都是有人挑唆的，要把这些罪责，都推到苏徵音母亲的身上。“是啊，伯父，你不要太责怪二妹妹了，二妹妹身份高贵，我们本来也不敢与二妹妹争抢什么。二妹妹说话刻薄些，只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罢了。”

说话的人是二叔二婶的女儿苏翠玉。她这言下之意，不就是说苏徵音蛮横无理，仗着父亲是苏世载，在众人面前横行霸道。苏世载心中的气焰更盛了。他站了起身，苏徵音个子偏娇小，比他低了一截儿。苏世载下意识地抬起了手，灼热的巴掌向苏徵音挥去。苏徵音还未来得及躲开，便有人擒住了苏世载的那只手臂，让苏世载动弹不得。苏徵音犹记得前一世时，她屡屡被罚，都是去跪祠堂。苏府很少上家法，更少有打人之事。偶有几次苏世载想要打她，也被周遭的人装模作样地拦了下来。苏徵音抬眸一看，那个抓着苏世载手臂的人，不是程曼，又有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