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森雾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雾雾，我没事，小新去学校了吗？”

“嗯，我让他先回学校了。”

“雾雾，是妈对不起你，以前你过得很苦。但是现在你跟了周霆深，你的日子好过了，能不能也帮帮你弟弟？他马上初中毕业了，妈希望他能上个好点的高中。”

“妈，我会尽力帮他的。”

她跟周霆深提过给小新转学的事，但是周霆深并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忙。“还有一件事，雾雾。你上次寄回来的钱，你爸爸拿去了，说是跟朋友开个什么厂，但是被人骗了，钱也没有要回来。你弟弟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雾雾，妈妈知道你也不容易，但是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你也不忍心看他在学校挨饿……”“我知道了、妈，您别说了，我肯定不会让小新饿着。”

虽然她经常寄钱回来，但是很多次她寄回来的钱，都被森钱挥霍一空。森钱酗酒赌博不务正业，他从来没有给小新做好榜样，小新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也难免会叛逆。但是小新本性不坏，森雾还是挺心疼弟弟的。“他们学校的伙食那么差，小新现在正在长身体，一日三餐哪儿够啊。都怪我不好，小新心疼我，把他的生活费省下来，偷偷给我买补品了。”

“妈，您别担心，我以后每个月多给他五百。”

森雾心里也很心酸。她寄回来的这些钱，都是她勤工俭学的钱。除了上课，她其他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别人休息她做兼职，别人逛街她做兼职。夏天别人在宿舍吹着空调，她在街上发着传单。冬天别人围着火炉取暖，她在街头吹着寒风。有时候她做兼职，都来不及吃饭，甚至会晕倒。平时她也舍不得花钱，把自己辛苦攒下来的钱寄给妈妈和弟弟。妈妈和弟弟从来不知道她吃过什么苦，可能他们都觉得，她在周霆深身边，就有挥霍不完的钱吧。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曾一个人委屈得想哭。天亮了她又开开心心，上课、做兼职，将自己的一天安排得满满的。她从来不跟人抱怨，可是有谁心疼过她？其实周霆深给了她不少钱，他每个月都会给她生活费，但是她不想用周霆深的钱。自己挣来的钱，她用着才会心安。“辛苦你了雾雾，让你大老远跑回来。”

“没关系妈，大学也没什么功课，您饿不饿，我给您削个苹果吧。”

森雾一上午没吃东西，低血糖差点没站稳倒下去。她给妈妈削了个苹果，自己也咬了一口苹果，只觉得胃里酸酸的。“妈，您晚上想吃什么，我回家给您做？”

“我都没关系，你给小新做点好吃的吧，他现在正在长身体，营养得跟上。”

“好。”

下午五点，小新上完课过来了，问同学借了一辆自行车，载着她回家。他们住的地方比较偏，路面都是青石板铺成的。傍晚十分，一群调皮的孩子在路上玩耍，看到森雾和森新，还会笑着向他们扔石子。“你们快看，酒鬼的儿子跟他女儿回来了！”

“听说那个酒鬼喝醉了，将镇上的一个傻姑娘强、奸了，人家要抓他去坐牢呢。”

“真是坏，坏死了，这种人真该死！”

“他的女儿也不是好东西，十六岁就跟了一个老男人。”

“你们闭嘴！”

森新实在听不下去了，猛地刹车，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音。“小新，他们只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森雾及时阻止他。这些话，她已经听过太多太多次，心里已经麻木了。森雾在附近的小菜市场买了鱼和肉，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他们住的是破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楼道脏脏的，各种烟头槟榔壳，门墙上还贴着各种小广告。“森雾，你不是傍了个大老板吗，怎么不把你妈妈和弟弟一起接过去，瞧他们现在过的，是人过的日子吗？”

“就是啊，连自己亲娘都不管，这种女人真没良心！”

“真是贱，十六岁就跟了老男人，早被人玩坏了吧。”

这栋居民楼的住户，许多都认识森雾。在他们看来，森雾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有钱了也不管娘。“你们闭嘴！”

森新冲上去就要揍人。“小新，我们回家吧。”

森雾牵着森新的手，没有把那人的话放在心上。居民楼里的人这样骂她，森钱功不可没。她不是森钱的亲生女儿，所以他觉得，怎么骂她都没有关系吧。回到家里，森雾也没闲着，开始收拾房间。他们家很小，只有两个卧室和一个杂物间。爸妈一个房间，小新一个房间，森雾以前睡的是杂物间。每年一到这个季节，杂物间就潮湿发霉，还有老鼠蟑螂，那些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过来的。森雾将客厅里的啤酒瓶和垃圾收拾了一下，马上去做饭。森钱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去外面喝酒还是赌钱了。森雾做了红烧鱼，糖醋排骨，还有一个西红柿炒蛋。装了一份在保温盒里，准备一会儿给妈妈送过去。森新不挑食，桌上有什么，他就吃什么。“姐，你晚上就在医院陪妈，不要回这里了，医院里有陪护床。早餐医院也能买到，中午也有盒饭。等我晚上下课了去接你，我们一起回家。”

森新不让她回家，也是担心森钱会虐待她。“嗯，我知道了，小新。”

森雾吃了几口饭，也没什么胃口。手机响了，电话是周霆深打过来的。森雾回来得急，也没来得及告诉周霆深。“你接电话吧，我来洗碗。”

森新收了碗筷，走进厨房。“喂，周叔叔。”

森雾接电话的时候，下意识地避开小新。“在哪里？”

“周叔叔，我回老家了，我妈妈身体不好住院了。”

森雾也不想骗周霆深，也骗不了他。周霆深让她跟他们断绝关系，可是她怎么忍心抛下自己的妈妈和弟弟不管？